“田记已被屠门灭口,此人很可能是为报仇而来。”熊久礼小声道:“师父,此事要不要告诉‘影子’?”
“不必了。”枯荣道长转过身,从楼梯处望向二楼,道:“他已经来了。”
门外风声萧萧,熊久礼并未觉出异样,却突然听见二楼随风飘来一个声音,“道长潜心经营五年,不想离开短短数日,逆林之禁屡屡失守、护法堂主折损殆尽……道长觉得这像是天意,还是梦魇?”说话间,楼梯上映出了半个拉长的人影。
枯荣道长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影子没有回答,反问道:“道长这次逻些之行,可是已有对策?”
枯荣道长略思忖,道:“我已向特使禀明局势。特使说,这两日将有一队武士潜入张掖,偷袭甘州的城防军。我们趁乱劫走穆赤,连夜送出城外。”
影子冷冷道:“吐蕃偷袭大唐边境,大唐杀害吐蕃贵族,一石二鸟,好计!”
枯荣道长道:“我赴逻些这几日,绯云阁突遇强敌,先生可知是何人?”
“绯云阁树敌不少,道长说的强敌是……”
“杀死左右护法和猊烟、豹冲、狼啸三堂堂主之人。”
“除豹冲堂犀聂摩外,其余四人皆死于一人之手。”影子道:“刚才我已问过道长,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道长觉得这像是天意,还是梦魇?”
“天意、梦魇、天意、梦魇……”熊久礼沉吟片刻,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骇人的听闻,惊恐中说出一个名字:“心狱魔魇!”
听到这个名字,枯荣道长脸上也忍不住颤抖,树杖上的根枝似在收拢:“听说此人早已消失于江湖,先生确信是他?”
“七成把握。”影子的话比之前更冷,“他曾有过好几个名和号,这一次,他叫作沈恬!”
屋外的风声好似鬼啸,“心狱魔魇”四个字仿佛带着蚀骨的恐惧,将屋里变得死寂。良久,影子才又接着道:“绯云阁的危险可不止他一人。逃过人面桃花的女子,删丹县令张矩,此二人同样威胁极大。”
“删丹令?”
“清河张氏、宰相族亲,未见贬黜,却莫名调任删丹,你觉得是巧合吗?虽不知他所图何事,但此人绝不可等闲视之。”
枯荣道长叹了口气,道:“莫名出现在张掖的又何止他们三人,还有重伤倪延的神兵策。四人正一点点接近先生的大计,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最好的应对就一个字,快。”楼梯上的半个人影转身离开,“逻些的武士越快进入张掖,绯云阁便能越快摆脱威胁。”说到最后,影子的声音已经远去,楼梯上空余清冷的月光。
枯荣道长踏上楼梯,走到二层敞台,望着仿佛咫尺之外的玉盘,“再过两日便是月圆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