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几颗钢芯穿甲弹射入日军的战车之中,却也造不成什么致命的损害,开始,村井俊雄十分害怕,因为他担心对面的中国军队有战车防御炮,所以他立刻下令所有战车加速分散,然而,在双方交火五分钟后,中国军队依然在用各种步机枪开火射击,此时,村井俊雄才发觉,这支在丘陵上的中国军队可能只有轻武器,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后,村井俊雄立刻下令各战车火力全开,减慢速度,集中火力攻击位于丘陵高地上的中国军队。
一时间,九五式战车上的三十七毫米战车炮,九一式车载机枪,九四式轻型装甲车上的六点五毫米轻机枪疯狂的向丘陵上倾泻弹雨,几轮炮弹打上去,不断有第八连的官兵中弹阵亡。
而在日军战车队列侧翼的雨裂沟之中,八连的第一排和第二排官兵正死死的盯着日军的战车,就在日军的战车队列完全停滞时,八连第一排排长麻子拿出一颗手榴弹,又往自己的驳壳枪里面装了一排子弹,对着身边的第二排排长伍健点了点头,而后,两人几乎同时一跃而起,两个步兵排的官兵怀抱着集束手榴弹,从雨裂沟之中爬了出去,向日军战车的侧翼发起了冲击。
由于日军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丘陵上的中国军队,根本没有注意到突然冒出来的两个排,国军的爆破行动在一开始就取得了成功,几十人迅速扑了上去,一排长麻子吕飞龙一马当先,踩着一辆九五式战车的履带,从后面爬上了战车。
这时,炮塔内的日军听到了车外的动静,发觉不对,立刻转动炮塔,在剧烈的震动中,吕飞龙的下巴猛的磕在了炮塔的钢板上,磕破了自己的舌头,咸味的鲜血顿时使他暴怒,吕飞龙一脚踩在车身上,掏出了驳壳枪,对着车体前方的驾驶员位置,瞄准了观察口中的半个人脑袋。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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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枪,将战车驾驶员的脑袋打爆,接着,又塞进去一颗手榴弹,随着一声爆炸,观察口冒出了浓重的白烟,战车瞬间停了下来。
“快上!”
几名抱着集束手榴弹的士兵也冲上了战车,将手榴弹安放在战车履带和炮塔上,拉燃了拉火绳,吕飞龙滚下战车,又是几声巨响,十几颗手榴弹的爆炸,完全瘫痪了这辆战车。
这时,两个排的国军弟兄完全和日军的战车拼了起来,有的爬上去用手榴弹炸,有的用枪打战车的机枪射击孔和观察孔,甚至有人用上了刺刀的步枪向观察口中刺,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又有两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和一辆九五式轻型战车被瘫痪,而在最初的混乱之后,日军的战车部队也回过了神,许多战车开始快速的机动并且互相用机枪射击掩护,随着日军车载机枪的猛烈射击,许多战车上的士兵被打落下来。
几名爬到一辆九五式战车上的国军士兵正要进行爆破,突然,远处的一辆九四式轻型战车对着这辆九五式战车开火射击,六点五口径的子弹将九五式轻战车打的叮咚作响,几名士兵被打翻下战车,一名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手榴弹,冲到了九五战车的观察窗前,正要用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射击。
可还没扣动扳机,这辆九五式战车却猛的向前冲来,将这名中国士兵活活碾死,德国钢盔,青草,黄土,碎肉,步枪,都在钢铁履带之下被碾碎,另外一名士兵也被碾断了左臂,但是他却忍着痛,生生的冲到了这辆战车的前面,用嘴咬开了手榴弹的拉火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榴弹丢向了日军战车,而就在手榴弹投出的同一时刻,这名士兵也无力的倒下.......
两排弟兄,完全用血肉和日军的战车拼了起来,爆炸声,枪击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吕飞龙看到自己排里的七八个弟兄抱着手榴弹向一台战车冲去,可还没靠上去,就被战车上的机枪扫射倒地,几个弟兄的前胸后背被机枪弹打出了几个大洞,一顶顶德式钢盔滚落在地。
“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你们两个跟我来。”
暴怒的吕飞龙叫上两名士兵,冲向了那辆战车,这一次,吕飞龙爬上战车,正要如法炮制,向日军的射击口投掷手榴弹,可刚刚拉开了手榴弹的盖子,日军战车的炮塔忽然猛的转动,沉重的三十七毫米炮管重重的打在吕飞龙的腰上,他摔在地上,身体随之被钢铁履带碾成捣碎了的浆糊.....
“麻子!”
看到第一排排长吕飞龙的阵亡,第二排排长伍健也冲上前去,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冲向了那辆日军战车,而后,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掩护,将一捆集束手榴弹顶在胸前,狠狠的顶在九五战车的炮塔上,死死的抱住战车的炮塔,几名士兵见状也将手榴弹放在战车的履带和负重轮上,随着几声巨响,第二排排长和几名士兵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成功的瘫痪了这辆战车。
不到十分钟,日军的十五辆战车中,有四辆九五式战车和三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车被八连的两个步兵排瘫痪,而八连付出的代价,则是两个步兵排八十多名弟兄全部阵亡,遍地都是第八连官兵的尸体,武器,装具,残肢断臂。
惊魂未定的村井俊雄,躲在九五式战车的炮塔中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实在是不明白,这股中国军队为何会如此凶悍,为什么竟敢以血肉之躯,来对付皇军的钢铁战车,村井俊雄的背后不由得有些发冷,杀死这些中国士兵很简单,机枪射击,战车碾压,火炮轰击,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些中国士兵杀死,可杀死了这些中国兵后,如果再来一百个,再来两百个又能怎么办?
如果所有的中国军队都有这样的勇气和意志,那大东亚圣战和征服中国的战略目的,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村井俊雄先是疑惑,而后是恐惧和悲观,而为了掩饰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村井俊雄终将一切情绪转为了暴怒。
看到那些被中国步兵瘫痪的战车,村井俊雄将全部怒火都发泄到了丘陵上,战车上配备的各种轻重火器一齐向丘陵上开火,而丘陵上的官兵也在战车的轰击之下损失惨重,两挺重机枪依然在坚持射击,将日军战车装甲打的叮咚作响,只不过,那五百发钢芯穿甲弹早已经打完,现在用的都是普通弹。
轰轰-咣
一轮三十七毫米战车炮的攒射过后,丘陵上几名中国军队的尸体被掀到了空中,守备在丘陵上的两个排人马已经伤亡过半,一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也被打成了零件。
丘陵上,重机枪排排长吴城接替了阵亡的机枪射手,沉着的操作着二四式重机枪,向日军开火射击,用普通弹打战车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这是吴城仅有的,能给日军以打击的办法,每一颗子弹打上去,虽然打不穿日军的战车,但或许有一颗会打进观察口,干掉日军的驾驶员和机枪手,已经抱定了成仁之心的吴城,此时此刻显得十分的冷静与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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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连连长艾伯超目睹了自己两排弟兄的阵亡,暴怒与悲痛之下,操起了一条中正式步枪,瞄准日军的战车观察口开火,和吴城一样,他知道并没有活路,所以,能做的,就是用手中一切能伤害敌人的武器进行攻击!
“弟兄们,打啊,打死一个鬼子就回了本,打坏一台战车就赚了利息,拼啊,杀啊。”
艾伯超红着眼睛喊道。
打了几排子弹,凭借着十几年当兵的经验,这颗子弹准确的从驾驶员的观察窗中射入,艾伯超成功的打死了一名九四式轻型装甲车的驾驶员,战车瞬间停滞。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吴城与艾伯超两人并称一排猛烈开火,打的颇有声势,可他们仅有步兵武器,注定无法与日军的大队战车相抗衡,在日军炽热火网的打击下,两人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最后,丘陵上的两排人,仅剩下艾伯超,吴城和不到一个班的士兵,阵亡官兵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丘陵。
在长时间的对射之后,日军的战车也发现了丘陵上中国军队打来的子弹不过是步兵用的普通弹,于是,日军的战车加速向丘陵冲来,重机枪排排长吴城依然在镇定的开火,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套筒发出了滚滚的热气,吴城扣动住扳机,左右摇摆扫射。
忽然,一排机枪弹打来,将吴城身边的几名士兵打死,现在,丘陵上还活着的中国军人闻着血腥气和浓厚的硝味,吴城不为所动,继续开火,只是,他的思绪之中,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山东老家,想起了在南京的黄埔军校时的岁月,想起了自己在省立师范的女朋友。
忽然,吴城手中的重机枪哑了火,重机枪的子弹带像是蛇蜕一样从机枪上脱落,最后一条子弹带,也打完了,全排所携带的全部子弹告罄。
而日军的战车此时也冲上了丘陵,距离吴城和艾伯超不过几十米,一行清泪从吴城的脸上划过,他熟练的按照在南京军校受训时所学将重机枪的枪身和脚架分开,扔掉脚架,将机枪的枪身丢在一旁,又放上一颗拉火的巩造长柄手榴弹。
看了身边的艾伯超一眼,吴城掏出了腰间的驳壳枪,站直身子冲向了日军的战车,嘴里还不住的大喊:“杀啊,杀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弟兄们,杀....”
话还未完,几颗子弹便洞穿了吴城的身躯,在看到吴城倒在地上之后,打完枪机里最后一颗子弹的艾伯超也红着眼睛冲了出去,手中的驳壳枪对着日军战车不断开火,嘴里也大叫着:“妈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利息,老子要本钱,老子也要利息,弟兄们,杀,杀,杀!”
最后,一颗三十七毫米战车炮弹直接的命中了艾伯超的身躯,他被炸成了几块,和其他两百多名弟兄一样,倒在了这片土地上,将自己的鲜血与躯体与脚下的土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