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何炜的预感很准确,信号弹来自曹惠国的炮兵营,当曹惠国决定炮兵转移阵地之后,他做了几个安排,首先是命令守备在原有炮兵阵地的三营七连原地不动,而后快速开始了全体炮兵的机动,在机动过程中,那些日军骑兵留下来的东洋大马发挥了大作用。
歼灭日军骑兵中队后战场的打扫工作由三营七连负责,而这些战利品全部都被第七连带到了炮兵阵地上,为了表示对炮兵弟兄的感谢,七连将缴获的一半东洋大马送给了曹惠国的炮兵营,于是,得益于这些良种东洋马,两个营炮兵的转进速度非常快,而就在刚刚到达新的隐蔽位置时,炮兵营的官兵却发现在日军骑兵的突击方向上有大量的扬尘。
意识到情况不妙,曹惠国便派出了营部的一名副官带着几个人骑着东洋马快速抵进侦察,结果,这几个人发现的情况令他们大惊失色-有十几台日军战车正沿着日军骑兵的突击方向抄袭而来,于是,为了尽快报警,他们就不间断的,大量的发射红色信号弹,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提醒主阵地有大股敌军来袭。
三营八连在急行军下,很快就赶到了预定位置,几名炮兵部队的侦察人员看到有大部队开来,立刻骑马迎了上去,领头的炮兵中尉飞奔下马,看到第八连连长艾伯超后先是兴奋,可是看了看后面的部队后,又变的失望,因为,他在第八连的行军队伍中,看到的只有步兵和重机枪兵,没有反坦克武器的步兵部队,怎么能对付的了这些战车。
将日军战车的情况交代给艾伯超后,艾伯超也傻了眼,他怎么也想不到,日军居然出动了战车,看着炮兵营中尉副官那担心的眼神,他知道,凭借自己手中的本钱,实际上很难和日军搏杀一把,但是想了想,艾伯超还是咬着牙,决定率领自己的连队阻击日军战车,毕竟,日军的战车已经突击上来了,现在把部队拉回去再调战车防御炮过来根本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多争取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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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辛苦了,麻烦你们回去的时候顺便给第六连主阵地报个信,说是有鬼子战车,请他们早做准备,最好能带战车防御炮来支援,我连就在这里阻击跟他们拼一把。”
看着艾伯超坚定的眼神,炮兵中尉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看到逼得越来越近的日军战车,也只好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保重之后,翻身上马,飞快的带人回去报信。
艾伯超虽然没读过军官学校,可凭借几个月的作战经验,他知道,要打战车,最好的武器是三十七毫米的战车防御炮,再次是二十毫米的小口径机关炮,更次是装备了钢芯穿甲弹的马克沁重机枪,可是,自己这一连弟兄,只有两挺二四式重机枪,有没有钢芯穿甲弹还未可知,除此之外,就是一整个步兵连的血肉之躯了。
当心里没有底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几天以来二营六连的连续奋战和拼死搏杀,还有自己营长那殷切的嘱托,是啊,绝对不可能给第三营丢人!而且这个时候如果不拼,主阵地的弟兄可就全完了,至少要支撑到炮兵营的人回去报信,撑到主阵地的人带着战车防御炮赶过来!
何炜或许没想到,自己打出的一节又一节胜利,不但提升了第六连官兵的战斗技术和胆气血性,还将友军的作战勇气和作战牺牲精神提升了一个层次。
“全体散开,准备战斗!”
艾伯超一声令下,第八连全体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艾伯超将几个排长集合到了一起,幸好他们来的早,所以还有时间看地形商量对策。
很快,四名排长集合到了一起,其中有第八连的三名步兵排长和重机枪排的排长,艾伯超决定好好的商议一番,他不是军校出身,而是从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二等兵干起,花了十五年,一路从士兵晋升到上尉连长,是国军之中典型的行伍出身军官。
作为军官,他知道,自己打仗一直靠的是勇气,凭的是在军中服役十几年来的经验,而这些经验还是和中国人打仗的经验,而和日本人打仗,绝对不能完全靠勇气和蛮力,必须靠知识和学识,他知道自己差的太远,所以,他要好好的和连上的主要干部商议一番。
艾伯超是许许多多行伍出身军官的缩影,而第八连,也是许多普通中国军队步兵连队的一个缩影。
“老哥几个,马上就要和狗日的拼命了,日本人都是战车,我们没有战车防御炮,但是也必须要和他们拼一下子,拖住鬼子的战车,要是我们挡不住日本人的战车,鬼子从侧翼抄袭到主阵地,到时候,咱营的弟兄,第六连的阵地,全都得玩完。人家二营六连天天打胜仗,打大战,一个步兵连硬是死顶在前面不退,咱们也不能怂!”
“连长,你说吧,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你说咋干就咋干,你说咋打就咋打,谁他妈的不玩命老子第一个扒了他的皮,我,我就x他姥姥的,x他先人的。”
第一排的少尉排长麻子吕飞龙说话了,艾伯超给了这个老部下一个赞许的眼神,早在艾伯超当中士班长时,麻子就是他排里的二等兵,也是一名悍勇之士,虽然也是大字不识一箩筐,但打仗的时候像野火一般,在中原大战时曾经连续夺下西北军的三道山头阵地,在围剿十九路军时也曾经俘虏一个排的敌军,夺了两挺轻机枪。
不久前,刚刚从上士班长被提升为少尉排长,可惜,麻子排长所说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第二排排长中尉伍健和第三排排长少尉于畏三面面相觑,也说出了同样的话,艾伯超没有责怪他们,因为他手下的三名排长都没有读过军校,全部和自己一样,是行伍出身,第八连读过军校的排长要么阵亡,要么调走,现在连上的军官全都是和他一样的“黑埔军校生。”
伍健念过小学,于畏三念过私塾,但都是士兵出身,没有念过军官学校,也没有陆军步兵学校的培训经历,军官履历表的出身一栏都是简简单单的行伍二字。
组织管理,行军作战,和自己一样,靠的都是勇气和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战斗经验。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重机枪排的排长吴城身上,这个重机枪排是从营属重机枪连配属过来的,这名面容白皙的中尉排长吴城听说是山东人,毕业于省立师范,而后又考进了黄埔军校第十期。
“吴排长,你有什么办法?”艾伯超将仅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名年轻的排长身上。
吴城想了想,说道:“艾连长,要是和战车拼,我们的武器只有重机枪的钢芯穿甲弹,还有步兵手中的手榴弹,莪们,很可能是拼不过的,法子,是有的,只是,我们可能都得交代在这里。”
“他妈的,拼不过就拼不过,能杀死一个鬼子兵就回了本钱,能炸坏一台战车就是赚了,你说,尽管说。”艾伯超不满的道。
吴城点了点头,指向了附近的那片丘陵:“长官,我的重机枪排有两挺金陵造二四重机枪,有普通弹药一千发,打战车的钢芯穿甲弹五百发,可以将我的排和一个步兵排布置在丘陵上,日军的战车一过来,我可以先开火吸引他们,将另外两个步兵排布置在侧翼的雨裂沟中,等到日军的战车被吸引过来,一起冲上去拼,这样就能形成对日军战车的侧击态势,至于能炸掉几台日军战车,就看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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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城说完,艾伯超拍了拍脑袋,大声的说道:“他娘的,这办法不错,就这么办,杀一个是本钱,杀两个是利息,咱今天既要本钱,也他妈要利息。”
显然,这是迫不得已而且断子绝孙的打法,可艾伯超已经决定和日本人拼一下,所以几名排长都没有人表达异议,全都开始战斗准备,艾伯超带着步兵第三排和重机枪排上了丘陵,麻子吕飞龙的第一排和伍健的第二排,全都躲进了雨裂沟之中隐蔽,携带的十几箱长柄手榴弹发挥了大作用,每一名步兵都分到了四颗手榴弹,加上随身携带的两颗手榴弹组成一套集束手榴弹,很快,第八连各就各位,完成了战斗准备,而日军的战车也冲的越来越近,一场步兵与战车的对决,即将开始。
..........
村井俊雄趴在九五式战车的炮塔上,四处张望,十五辆战车疾驰在平原上,卷起了滚滚扬尘,这种九五式轻型战车是日军目前最为优良的轻型坦克。
其战斗重量7.4吨,车前装甲厚度12 mm,炮塔前装甲厚度12mm,车体侧装装甲厚度8-12 mm,炮塔侧面装甲厚度12mm,装甲类型为锻压合金装甲,结构为铆接,速度40 km/ h,续航距离250 km,发动机为115马力三菱A6120VD型 4冲程6缸冷气柴油发动机,主炮为94式37mm速射炮,辅助武器为7.7mm机枪。
忽然,村井俊雄在望远镜之中看到了散乱的枯树,还有一片不高的丘陵,顿时引起了他的警觉,挥起指挥手旗,提醒身后的战车小心后,村井俊雄下令座车加速,接着,整个战车的突击队列也随之加速前进,九五战车炮塔中的乘员,也打开了式车载机枪的保险,顶上了膛火,警惕的观察着前方的丘陵。
丘陵上,在临时构筑的简易射击工事中,第八连连长艾伯超紧张的看着开的越来越近的日军战车,对身边的重机枪排排长吴城说道:“吴排长,差不多了吧?”
吴城点点头,对身边的机枪射手说道:“待令射击,钢芯穿甲弹!”
两挺二四式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此时正对着日军战车,每一挺机枪只有一箱子,二百五十发钢芯穿甲弹,这是第八连所部唯一有可能对日军战车造成伤害的武器。
吴城估算着和日军战车的距离,在大概七百米的位置上时,吴城突然大喊:“全排开火!”
瞬时,两挺金陵造二四式重机枪枪口喷吐出浓烈的火舌,橘黄色的火网直扑日军的战车,在丘陵上,还有第八连的一个排,艾伯超手中的驳壳枪对空中连打三枪,这一排弟兄也开了火,几十条中正式步枪和三挺捷克式轻机枪也加入了战团,洪怒的火力,射向了日军的战车。
正在高速突击中的日军战车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火力给打懵了,冲在前面的七八台战车,被飞来的密集子弹打的叮咚作响,有的是七九口径的钢芯弹,但更多是普通弹,密集的子弹打在战车外壳上,打掉了许多漆皮,又被战车的装甲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