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胆地煎熬了几日,阿稷终于在五日期的最后一日巳时,带领着文武百官们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可他却将范雎和司马错留在了宫中暂管国事。宫中城中的全数出行,皆要获得他们二人首肯才行。
心中忍不住冷笑,他果然还是在防我。我坐在屋中撑着脑袋仔细思索,司马错那儿已不必多虑,可我究竟如何,才能在范雎的眼皮子底下,将周重和阿辞送出宫外呢。
“县主,用些热茶吧。”江姑姑叩了门,从外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多谢姑姑。”我闻言端起茶盏小口抿着,胸中一筹莫展。
江姑姑上了茶后站在我身旁,低声向我耳语道:“大王此去骊山犹如天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县主要快些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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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我都知道的姑姑,可宫中如今所有出行全得范雎首肯才行。”我皱着眉犯愁:“姑姑有所不知,我曾几次三番得罪羞辱过范雎,他睚眦必报,怕是绝对不会让我如愿的。”
“县主,未必须得范大人亲口允许才行。”江姑姑走到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会儿,随后关紧了门窗朝我低语:“县主可知朝中无论官位大小,皆有内府特制象征身份的腰牌,见之如见本尊。”
“姑姑的意思,是窃取范雎的腰牌?”我叹了口气捂着脑袋焦心不已:“可范雎现下必定对我防之又防,怎会轻易让我得手。”
听着我的叹息,江姑姑额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她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踌躇了没多久,从怀中摸出一个铜牌向我递来。
“县主别忧心了,您看这是何物?”
我凝眸望向江姑姑手中:“这是姑姑的腰牌?”
“是。”江姑姑点头。
“可姑姑的腰牌并不能让宫门戍守的士兵放行。”我把江姑姑的手推了回去:“且若是用了姑姑的腰牌,他回来后必定不会放过您的!”
“姑姑快收回去!”
“县主!”江姑姑回握住我的手:“您听老奴说!”
“老奴是从大王少时便侍奉在他身侧的,他很信任老奴,以往所有宫外的必办之事都是老奴去处理的,所以只要依着这块腰牌,老奴是可以将小公子送出宫的。”
“可是姑姑,周重也进宫了。”我只感觉焦头烂额:“他此刻就藏在沁雪院里,您如何能将他也送出宫呢。”
“周左更进宫了?”江姑姑有些意外,接着也发愁起来,不过霎时便又坚定了神色:“县主别急,总要试上一试,万一成了呢!”
“大王才刚走,先稳上一两日,待两日后的夜间时,老奴便拿着这块腰牌,送小公子和周左更出宫!”
“不行的姑姑!”各种纷杂的情绪压得我落下泪来:“您已是这样的年纪了,怎能为了我而冒这样大的风险!”
“大王已经不是从前的大王了,他已经变了!”我哭着向江姑姑说道:“你这样做,他是不会饶恕您的!我求您帮我,只是想让您替我传传话、看顾看顾阿辞,没想过要让您这般以身犯险啊!”
“姑姑,您快将腰牌收回去,不要再提此事了!”
“县主!”江姑姑也动容地流下泪来:“您和大王的这段孽缘,老奴是一路看在眼里的!”
“起先老奴也觉得是您不对,是您辜负了大王的满腔情意,可事到如今,老奴已深深感动于您对侯爷的痴情。”
“老奴虽被宫里众人叫了一辈子的姑姑,可这一生却孤苦伶仃地连个一儿半女也没有。您的善良和可亲,早就让老奴将您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阿辞更是从出生便一直都是老奴抱着的。”
江姑姑泪流满面:“老奴怎么忍心看着这样一个鲜活柔软的小生命,随时随地的面临死亡的危险呢!”
“县主,您也说了,老奴已是这样的年纪了,多活一日不多,少活一日不少,比起阿辞才堪堪绽放的人生,这把老骨头又算得了什么呢!”江姑姑抓着我的手臂摇晃着我:“您别再犹豫了!”
“等大王从骊山归来时,便通通都来不及了!”
“姑姑…”我痛哭流涕。
“县主,您不用觉得有愧老奴。”江姑姑从袖中拿出一方手绢儿替我擦了泪:“这是老奴心甘情愿,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