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允泽挑挑眉头,伸手过去,接了她手里的毛巾。好像出了国公府,元宵便将四少爷这几个字改了口,去了“四”只称“少爷”。康允泽初时还未察觉,等扣儿也跟着喊时他才感受到元宵的这份心思。
桌上的烛火摇曳,柔和的灯火将元宵一张俏丽的脸蛋映照得愈发柔媚几分。
康允泽擦了擦脸,温和地问道:“怎么还不睡?”
元宵没料到康允泽会问这个,极快地回道:“昨日睡得久了,现下倒不怎么困。”
昨日她同扣儿是一齐睡下的,这会儿扣儿不见人影,想必定是睡着了。走了这么远的路,哪里有人不累的,便是他身强体壮喝了几盅酒,回来的路上也觉得困乏。
她没说实话。
康允泽瞧了元宵一眼,只见她眼底下两团乌青,实在不像睡好的样子。
她强撑着不睡是因为自己还没回来么?康允泽舒展了眉头,可又想到这丫头在自己面前或敷衍、或瞒骗,从不肯说实话。
要有旁的丫头等到这个时候来伺候,定是忙不迭地来邀功了,哪里会像她这样,恨不得把功劳推拒开,生怕自己因此看重她一般。
康允泽看着元宵垂手在等他擦完脸的帕子,神色淡淡,眼角眉梢都写着落落寡欢。
不知怎地,康允泽心中莫名冒出一首诗: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难不成自己将她带来兖州,她就这般难过?总不至于还恨上了自己吧?
元宵等了半天也不见康允泽将巾帕递还回来,抬头却看康允泽面沉如水,分明写着不悦。
不是,自己这等到大半夜专程来服侍他,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都说世上最难猜透女人心,自家少爷的心思也够难猜的。
她不明白,康允泽也不明白。
这丫头跟着自己的时间不是最长的,也不是最能言善道表忠心的,可好像她却是最得他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