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度说道:“娘子若是担心,可以准备一些吃食。不用太丰盛,有酒有肉即可,等明天接旨之后,就宴请我带来的那些官差。但不要送金银钱财,这在现如今是大忌。”
“多谢指教!”杨姝连忙行礼。
李尧光全程没说话,他其实知道怎么跟外人打交道,但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出口。
渐渐的,他把思绪转回数学题上,完全忘了眼前的俗事。
就在许度和杨姝交谈之际,李尧光突然奔出正堂,脚步轻快跑向书房。
这个举动,直接把许度给看愣了:“令郎这是……”
杨姝惶恐道:“天使息怒。我儿是个痴人,恐又想到了什么,到书房钻研数学去了。”
“哈哈哈哈!”
许度拍手大笑:“令郎真乃妙人也,太上皇见了肯定欢喜。”
就在此时,女儿的夫家突然登门,估计是听说了皇帝征辟之事。
女儿和女婿,还有亲家公婆,以及女婿的兄弟,足足来了十多个上门道喜。
一番寒暄之后,杨姝把亲家公请到旁边,拜托他帮忙处理房子和田产。卖掉所得钱财,给亲家一笔中介费,剩下的派人送到京城,她母子俩都要搬去开封。
亲家自然愿意,还拿出钱财要送给官差,被杨姝拦住细细解释。
翌日,设案焚香接旨,宴请这些传圣旨的官差。
然后带上重要的藏书、字画,坐着官船直奔润州。
登船之后,许度问道:“听闻李家有两副画像,可否借来一观?”
“天使稍等!”
杨姝把画像找来。
一副是苏轼,一副是沈括,皆李之仪当年亲手所画。而且随时随地带在身边,就连被编管异地也带着,便如同随身携带两位好友的照片。
许度认认真真观赏一阵,低声说:“官家想借去翰林画院,让那里的画师临摹副本。娘子可主动献上,临摹之后定然归还,官家不会霸占真品的。”
“多谢指点。”杨姝感激道。
抵达润州之后,并未立即北上,而是等着朱彧那帮人。
足足等待半月,朱彧终于来了。
这小老头,带着一个大木箱,里面全是南方各省的地理资料,还有许多关于海外邦国的琐碎信息。
一老一小,共同进京。
半路上也没闲着,朱彧在船舱里整理那些陈年资料,李尧光则整理自己的数学研究成果。
进京第二天,他们就入宫面圣。
拜见皇帝时,朱彧从容不迫,李尧光则局促不安。
“都坐下说话,”朱铭笑道,“这几日,我一有空便阅读《萍州可谈》。老先生曾经定居黄州?”
“不敢当先生之称,”朱彧拱手说,“家父因为写诗,被蔡京诬陷贬官。又被告发曾与东坡先生交游,遭前宋朝廷罢官编管。其后数年,家父短暂复官,但又被贬来贬去,最终不堪舟车客死他乡。父亲被贬到哪里我当时就跟到哪里,因此能见识到各地风土人情。家父病逝之后,我便去了黄州定居。”
朱彧说得很委婉,估计是族人在争家产,他懒得去折腾这种事,干脆分到一笔钱就搬得老远。
朱铭问道:“我出兵拿下黄州,那时你怎么就跑了?”
朱彧尴尬回答:“害怕受兵灾之累。”
“你是不愿留在反贼的地盘吧?”朱铭无情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