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笙转头看看站在背后的皇帝,又把头转回来,沉声问道,“陛下想来一杯吗?”
“朕喜欢喝温过的酒。”皇帝将另外一壶酒放到了炭炉上,拨弄了几下,让炭火旺盛起来。“赵氏不想继续伪装了”?一道疑问在皇帝的心头划过,转瞬消失在谨慎的思虑中。
兰笙把腿蜷起来,露出了一半的椅子,“陛下请坐。”
皇帝也不介意,就在椅子上坐下来,温言道,“你父亲请旨,想进宫来看看你。”
兰笙轻抚着手中的酒壶,对皇帝的随和不以为意,“谢陛下告知。陛下会让家父进宫吗?”
皇帝一直盯着兰笙看,看她波澜不惊的应答、百无聊赖的观望,心中竟生出一丝困惑:赵庭远究竟是怎样教导这个女儿的?怎么会是如此的,特立独行?几乎随心所欲到无法言表的地步。这样一个人,赵庭远是怎么放心送到宫里来的?
“该交待给你的,你父亲在家里没交待完吗?还有必要进宫来向你面授机宜?”皇帝想对此报以微笑,却觉得不值一笑。赵庭远在朝堂上是一枝独秀的敏慧柔韧,多少八面玲珑、九转心肠的人在他面前都要诚心诚意地说上一句“自愧弗如”。可是如此长袖善舞的赵庭远怎么会有个这样直率不懂曲折的女儿呢?
“父亲应该交待我些什么?怎么做好皇帝的妾室吗?”兰笙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头微微后仰,似有醉意,“陛下有那么多如花美妾,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这种事情,无需交待。”
“你是病的不轻,还是醉的不清?在朕面前如此放肆,不怕朕治你的罪吗?”皇帝有点儿怀念之前欲拒还迎的赵兰笙,虽然是虚以委蛇,却有几分郎情妾意的味道,总好过现在,如此大胆地言行无状,显然是不把自己这个一国之君放在眼里。这种感觉,熟悉的让人头疼。
“皇帝也许会治我的罪,但是我的夫君不会。”兰笙笑了笑,歪着头的样子有几分僵硬的俏皮,“陛下,我嫁的,究竟是皇帝,还是你?”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父亲。”皇帝起身,从炭炉上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喝掉,觉得兴头不够,又倒了一杯,再喝掉,面上才有了些微暖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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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所以,你告诉我答案。”兰笙没想到皇帝会来。因为没想到,所以因意外而生的惊讶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底的一把锁。那份执念一旦摆脱枷锁,就会让她做出意气用事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