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弈局

【钟粹宫】

柔则刚踏入宫门,尚未卸下外出的装束,便见绿萝匆匆迎上,满脸焦急,脚步略显凌乱。

“小主,慈宁宫的孙德海公公来了,传皇太后的懿旨,请您即刻前往慈宁宫觐见。”绿萝压低声音,努力掩饰不安,但眼底的慌乱却泄露了情绪。

柔则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慈宁宫?皇太后突然召见,这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别有意味啊。”

她声音柔婉,神色从容,仿佛这并非突如其来的召见,而是早已在她的计划之内。

绿萝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问道:“小主,是否事关昨夜宴席之事?奴婢听闻御膳房的消息,那盘菊花糕……似乎牵连甚广。”

柔则抬眸,目光如水般幽深,语气轻缓却暗藏深意:“昨夜那盘糕点的确起了风波,但皇太后此时召我,只怕不止是问责这么简单。她的意图,怕是比我们想得更深。” 吞灵剑主

她缓步走向案几,从抽屉中取出一只镶嵌翠玉的小匣子。指尖在匣面上轻轻摩挲片刻后,将其收入袖中。

绿萝见状,面露诧异:“小主,这是……已经预料到皇太后会召见您?”

柔则轻声一笑,淡然道:“菊花糕的事,我早就料到她们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我又怎会毫无准备?皇太后召见,正好让我将计就计。后宫争斗,最忌毫无准备。昨夜的事,从表象来看,不过是一次失误。但在这宫中,凡事牵扯到长春宫、御膳房,便没有偶然一说。”

绿绮见状,忙上前整理柔则的装束,低声劝道:“小主,这慈宁宫可不是个简单的地儿。皇太后是皇后娘娘的亲姨母,皇贵太妃是皇后娘娘的亲姑母,若她们二位联手,只怕……小主是否会置于险地?”

柔则抬手止住绿绮的话,目光冷然,声音沉静如水:“这后宫,是一盘棋。皇太后要试探,我便奉陪;她们想动手,我便顺势而为。但如果想要牵着我的鼻子走,就未免太小看我了。”

说罢,柔则目光一转,眼中寒光一闪,迈步而出。

【慈宁宫】

大殿内灯火幽幽,沉香袅袅升起,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增添了一丝庄严而压抑的氛围。

佟佳皇太后端坐主位,手中佛珠在指尖缓缓转动,目光深邃如潭,透着沉静威严。

钮祜禄皇贵太妃坐于侧旁,虽微垂着眼,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

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掠过帘幕,似有深意。

孙德海尖细的嗓音划破沉寂:“柔贵人到——”

柔则缓步走进大殿,她身着一袭天青色宫装,腰间点缀着同色流苏,步履从容,气定神闲。

“臣妾叩见皇太后,叩见皇贵太妃,愿二位娘娘福体康泰。”柔则俯身行礼,礼数周到却不卑不亢。

佟佳皇太后抬眼扫了她一眼,神色不动,声音低沉:“柔则,昨夜赏菊宴的菊花糕一事,本宫和皇贵太妃今日便要问个明白。”

柔则心中微微一凛,却未露分毫慌乱。

她缓缓直起身,语气平稳:“臣妾确是听闻昨夜宴席间出了些许意外,但不知为何此事会牵涉臣妾。还请皇太后、皇贵太妃明示。”

钮祜禄皇贵太妃嗤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带锋芒:“菊花糕原为钟粹宫所备,为何出现在长春宫,甚至险些引发祸端?柔贵人身为钟粹宫的主位,难道就这么不清楚?”

柔则略带惊讶地抬眼,神色如常,语气平静:“皇太后、贵太妃明鉴,臣妾虽暂为钟粹宫主位,但昨夜的宴席糕点皆由御膳房备制。至于为何糕点被调换送往长春宫,臣妾确实不知。臣妾不知此事为何会与臣妾有关,实在令人不解。”

佟佳皇太后将佛珠轻搁在膝上,目光如刀般锋利:“不知?不解?柔则,这‘不知’、‘不解’,未免说得太轻巧了。莫不是想以此撇清干系?你身为钟粹宫主事妃嫔,岂能不知其中缘由?”

柔则柔则心下警觉,微微俯身,声音恭敬,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未露分毫异色,垂下眼睑,语气恭谨:“臣妾不敢欺瞒。昨夜宴后,臣妾便命人暗中查探,这才发现一些可疑之处。为了不冤枉无辜,臣妾特将线索整理后呈交皇太后查阅。”

她将匣子恭敬递上,顿了顿,语气柔和却暗含锋芒,“臣妾无意揣测他人,但事关后宫安宁,臣妾以为,这菊儿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佟佳皇太后示意孙德海打开,取出其中的东西。

匣中是几张详细的记录,记载着糕点的制作、分发以及送往各宫的流程,此外还有一枚印戳。

“这是御膳房用于糕点封存的印戳,”柔则轻声解释,“但臣妾发现,昨夜送至长春宫的糕点封印,与钟粹宫所订制的并不相符。更有甚者,那盘糕点的制作厨娘菊儿在事发后突然失踪。”

钮祜禄皇贵太妃眉头微蹙:“你是说,糕点在送往长春宫途中被人调包?”

柔则低头答道:“臣妾斗胆推测,此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菊儿失踪、封印不符,这些都指向人为干预,而非偶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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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皇太后目光微沉,语气冷冽:“你查到的这些线索,虽说有理,但若仅凭此就推断有人故意生事,未免草率。”

柔则俯身行礼,语气愈发恳切:“臣妾无意揣测他人,只是事关后宫安宁,臣妾不得不尽绵薄之力。若娘娘责怪臣妾多事,臣妾甘愿受罚。”

佟佳皇太后冷冷注视着柔则片刻,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究。最终,她转头看向钮祜禄皇贵太妃:“皇贵太妃以为如何?”

钮祜禄皇贵太妃轻哼一声:“此事若真是人为设计,胆大妄为之徒必定另有所图。不过,柔则既然将此事抖出,本宫更想知道,这幕后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柔则适时开口:“臣妾斗胆猜测,可能有人不满臣妾是一众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借此挑拨离间,意图分裂后宫和睦。不过,臣妾以为,此事未必全然针对臣妾。或许,有人借钟粹宫之名,试图引起皇后娘娘的猜忌。臣妾愚钝,只能大胆揣测。”

钮祜禄皇贵太妃眉头微蹙,冷声道:“如此说来,此事竟与齐嫔有关?”

柔则顿了顿,语气恭敬而坦然:“臣妾不敢妄下定论,但御膳房厨娘菊儿曾与长春宫的太监小平子接触频繁,而事发后菊儿失踪,实在令人起疑。臣妾惧有隐情,才斗胆将此事上呈。”

佟佳皇太后目光微凝,缓缓开口:“柔则,你此言是否意在暗示,有人欲借钟粹宫之手搅乱后宫局势?”

她轻轻敲着案几,声音低沉:“柔则,你切记,若查实你有所隐瞒,本宫绝不轻饶,你可知后果……”

柔则俯身叩首,语气诚恳:“臣妾对皇太后、皇贵太妃忠心耿耿,绝无隐瞒!”

佟佳皇太后眯眼打量着她片刻,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宫自会查清。”

柔则恭敬行礼后告退。

钮祜禄皇贵太妃看向佟佳皇太后,声音冷然:“姐姐,这柔则话语滴水不漏,倒是让我更觉得可疑。她初入宫中便能这般从容,岂是寻常人?这个柔则,看似坦诚,实则深藏不露。姐姐,您觉得她有几分可信?”

佟佳皇太后缓缓合上匣子,目光锐利:“越是如此,越不能掉以轻心。正因为如此,才需好好试探她。不管是柔则还是宜修,亦或是其他人,本宫决不允许有人给茵儿添堵,茵儿为的是整个大清,而不是这狭小的后宫。只有后宫太平了,茵儿才能专心辅佐皇帝,若有柔则之流兴风作浪,必要拔除。”

钮祜禄皇贵太妃看着大殿外渐远的柔则身影,冷笑道:“柔则自以为借皇上宠爱可保平安,却忘了,这后宫真正的胜负,从来不靠一时的圣宠。”

她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看着那几张纸扔在案几上:“长春宫?齐嫔怀有龙嗣,她宫中的人竟敢如此妄为!”

佟佳皇太后冷哼一声:“此事未必如此简单。齐嫔虽有龙嗣,但她平日行事谨慎,这幕后之人未必是她。那个菊儿,若她当真有罪,无论藏匿何处,本宫也绝不姑息。”

她转头吩咐孙德海:“孙德海,盯紧这几个不安分之人的动静。本宫要在三日内得出结果,绝不许再有任何纰漏。”

孙德海连连点头应是,内心却不禁暗自揣测,这场风波的真正幕后之人究竟会是谁。

钮祜禄皇贵太妃,语气中透着一丝讥诮:“姐姐,皇帝的这些个女人,总是急着在风波中分出高下。齐嫔尚不知她腹中的龙嗣是她最大的筹码,却要急着陷入局中;柔则初得圣宠,却以为能左右局势,这些人啊,终究还是太年轻,蠢得可笑。”

佟佳皇太后声音忽然低沉:“白芷,传旨,两日后让礼部在宝华殿准备一场祈福仪式,为齐嫔的龙嗣祈福。记住,声势要大,但不可张扬。至于柔则,传本宫口谕,柔则必须全力协助此事,若她有心,便看她如何应对。”

钮祜禄皇贵太妃闻言,笑意更深:“姐姐这一招,倒是好棋。”

白芷一愣,旋即应道:“奴婢明白。”

佟佳皇太后手指缓缓抚过摊开的佛经,神色端肃,眼底却透着冷意。

香炉里袅袅升腾的沉香烟雾,掩不住弥漫的杀机。

她低声轻笑,语气如同寒冰:“让她们自己斗吧。本宫不过是添一把火,省得这后宫表面装得太过平静。”

钮祜禄皇贵太妃坐在一旁,缓缓抬眸,冷然道:“这些个小辈,以为咱们老了,就能随意摆布茵儿。她们怕是忘了,茵儿有您这位亲姨母撑腰,还有我这个亲姑母,怎能容她们在茵儿面前肆意妄为?”

佟佳皇太后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却透着凌厉:“茵儿的确性子太过宽和,这些人也就愈发胆大妄为。既然她们不知分寸,那就该让她们明白,太皇太后和咱们姐妹为何还能稳坐后宫。”

她合上佛经,转头吩咐身旁的白芷:“让白溪传话给其其格,继续按太皇太后与本宫的安排行事。告诉她,只要她能做好皇后背后的女人,本宫必定会让她成为皇上面前的女人。太皇太后、本宫和皇贵太妃绝不会亏待她和她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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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低头应是,悄然退下。

钮祜禄皇贵太妃目光转冷,眼中寒光一闪:“白溪这丫头倒是可靠,只是,这些外宫的琐事也得有人出力。清月!”

清月立刻上前,恭谨地行礼:“奴婢在,请皇贵太妃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