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毒影深宫

昨日的赏菊宴余韵未散,而齐嫔的宫女荷香因误食菊花糕中毒的消息迅速在后宫传开,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嫔妃们表面波澜不惊,暗地却各怀心思。

翊坤宫的灯光柔和,然而宫中的气氛却似凝结了一层薄冰。

颂芝低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紧张:“娘娘,长春宫的事情已经查明。那盘菊花糕确实是御膳房送来的。御膳房总管张森亲口承认,糕点的制作出了问题。负责糕点的厨娘被临时调走,换了一位新厨娘。而新来的厨娘因不慎将制药用的金针错当成食用菊粉,这才酿成祸事。”

听完这番话,年世兰未作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一盏精致的茶盏,似是在沉思。

半晌,她缓缓抬眸,目光冷锐如冰:“张森做事一向谨慎,怎会容得这种低级错误发生?更何况,那盘菊花糕为何偏偏送到了齐嫔的宫中,又为何由她身边的宫女误食?这其中的因果,怕不是‘新手失误’四个字便能掩盖得了的。”

颂芝点头称是,补充道:“奴婢也觉蹊跷。调走的厨娘嬷嬷,原本是皇后娘娘的人,而新来的厨娘虽然表面上来路干净,但咱们的人查到,她似与宜妃娘娘有些关联。据说正是宜妃一手提拔她进的御膳房。事发之后,那厨娘已被悄然调离,至今下落不明。”

年世兰闻言,目光微冷,轻笑一声:“宜修吗……她向来手腕高明,只怕这一次又是一石数鸟之计。”

年世兰起身,走到窗前。

秋日的梧桐叶飘落,庭院中一片清寂。

她负手而立,语气淡淡却透着冷冽:“新来的厨娘?既然如此,那便派人查一查这个‘干净’的厨娘。本宫要知道,她的过去,她的行踪,甚至她脚下沾过的每一寸土地。至于这盘菊花糕,是为柔则,还是为齐嫔……总要弄清楚。”

颂芝恭敬地应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目送颂芝离去,年世兰眼中寒意更深。

“这后宫,每一个看似偶然的错误,背后都藏着刻意的算计。我绝不会让这份算计落到茵儿和我 头上。”

年世兰缓步踱回软榻前,轻轻拨弄一旁的香炉,炉中的沉香袅袅升起。

延庆殿中,端嫔齐月宾斜倚在软榻上,身着淡紫色云锦长裙,袖口点缀着银线绣成的海棠花,显得素雅而不失威仪。

宫女吉祥低声禀报:“娘娘,齐嫔娘娘已经派人调查,似乎对御膳房产生了疑心。她最近的动作有些急切,奴婢担心她会察觉些什么。”

端嫔闻言轻轻一笑,笑意中带着一丝冷意:“这宫里,谁都可以疑心,唯独她不该疑心皇后娘娘。”

说罢,她缓缓坐起身,手指轻点着身旁的茶盏,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微微摇曳的秋菊。

沉思片刻,她侧首看向吉祥,声音淡然却带着几分笃定:“吉祥,你可知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并不在长春宫,而是在钟粹宫。”

吉祥一愣,旋即低声问:“娘娘的意思是……柔贵人?”

端嫔的指尖轻轻一顿,抬眸看向吉祥,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柔则不过是一颗棋子,她还未有这样的胆量。真正动手的人,是想将矛头对准柔则,同时激化齐嫔与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这一手棋,看似简单,实则环环相扣,倒也算得上妙。”

吉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犹豫片刻后问道:“那娘娘是否要告诉皇后娘娘,让她早作防范?”

端嫔低下头,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茶盏,笑意更深:“不必。她们斗得越凶,皇后娘娘便越能置身事外。与其提醒她,不如让她看着她们互相试探。后宫之中,有时候置身事外,才是最安全的姿态。”

她顿了顿,目光一转,语气淡淡:“不过,齐嫔现下怀有身孕,若被盯上,未必能全身而退。适时送上一分善意,或许她日后会记得本宫的好。”

吉祥闻言,点头称是,却仍有些不解:“娘娘,奴婢斗胆问一句,这次的动作,是不是在试探柔贵人?”

端嫔轻轻挑眉,语气中透出一丝冷冽的讥讽:“试探?何止是试探。这盘菊花糕是警告,更是布局。某人要挑起后宫的疑心与内斗,借机稳固自己的地位。她的算盘不错,可惜算漏了一点——有些人,从不让别人主导局势。”

她转身走到窗前,望着满院的秋菊在冷风中微微摇曳,语气轻而有力:“布这个局的人,不是宜妃,就是她身边的人。她想用柔则为幌子,以为能瞒天过海,但她不知,这样的招数,看得越多便越无趣。”

吉祥闻言,忍不住小声问道:“娘娘,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端嫔冷笑一声,语气冰冷:“有人自会让她知道,布局者若聪明过了头,最后反而会被自己的网缠住。至于我们——只需静观其变,适时落子即可。”

她回过身,目光锋锐如刃,语气中透着一丝笃定:“告诉咱们的人,把消息散得再隐晦些,务必让宜妃的人察觉不了我们的动向。记住,棋局未完,绝不能让人看清我们的意图。”

小主,

延庆殿内恢复了平静,然而端嫔的眼眸中却闪烁着深沉的光芒。

翊坤宫内,颂芝低声汇报:“娘娘,那新来的厨娘确实干净,身份背景毫无可疑之处。然而奴婢查到,昨日负责糕点的宫女曾与宜妃的贴身宫女有过接触。”

年世兰闻言,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微凝。

片刻后,她抬眸,眸中寒意渐深:“果然是宜妃。”

颂芝附和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宜妃与柔贵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番为何突然对柔贵人下手?难道是柔贵人近日得了皇上的宠爱,触动了她的心思?”

年世兰闻言,轻轻一笑,笑意中透着几分冷意:“不,她不是为了柔则,而是冲着齐嫔去的。”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庭院中的梧桐树,语气低沉且笃定,“宜妃一直不得皇后与齐嫔的要领,此番下手,恐怕是想借这盘菊花糕搅乱局势,挑拨齐嫔与皇后之间的关系,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颂芝闻言微怔,随即点头道:“宜妃果然深谙算计。可这盘棋局若是如此,娘娘又该如何应对?”

年世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深邃,似是在权衡每一步的得失。

片刻后,她回过头,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后宫的棋局,从来都不是单向博弈。宜妃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却不知水下早已藏了杀机。”

她的声音忽然低沉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去,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整理清楚——细到每一处细节,不得有半点遗漏。本宫会亲自送上一份大礼,给那些躲在暗处的人。”

颂芝闻言点头:“奴婢明白。奴婢立刻去办。”

年世兰她的目光落在案几上放置的一份长卷,那是最近后宫一些事件的记录。

她轻轻翻阅着,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只有那眸底的寒意愈发浓烈。

“宜修……你以为将柔则与齐嫔摆在台面上,自己便能隐在幕后不动声色?呵,真是好算计。但这盘棋,你未免算得太满,也太急了。”年世兰指尖在卷轴上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冷笑,“后宫之中,往往下手过快的人,才是最先暴露的棋子。你想搅乱这潭水,那本宫便如你所愿,只是,你怕是没想到,水乱之后,会淹没的,或许是你自己。”

片刻后,年世兰召来颂玉,低声吩咐:“备些上好的补品,送去齐嫔那,说是本宫得知她受了惊,特意送去的慰问品。同时,挑几件珍贵的饰品,捎去景阳宫,送给宜妃,说是本宫祝她身体康健,心情愉快。”

颂玉一愣,有些不解:“娘娘,这……”

年世兰淡淡一笑,目光中却透着冰冷的锋锐:“后宫的刀剑,向来藏在温情里。宜妃既然喜欢玩弄人心,那本宫就让她尝尝什么叫做‘礼尚往来’。至于齐嫔——怀着身孕的人,最容易被人针对。给她送些好东西,也算是本宫的‘美意’。至于她是否心领,便由她去选了。”

颂玉闻言,顿时明白其中深意,连忙应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年世兰微微颔首,抬手拂过案几上的长卷,目光落在那最下方一处名字上,喃喃低语:“柔则……这场风波中,你又能扮演怎样的角色?柔弱的棋子?还是隐藏的局中人?”

她唇边浮现一抹淡淡的冷笑:“无妨,任谁想搅乱局势,本宫总能让她们付出代价。”

碎玉轩内,甄嬛端坐在窗前,素手轻抚琴弦,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淌,如同低声呢喃的暗流,虽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她身着一袭浅色绣花长裙,眉眼精致,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透出几分阴郁。

流萤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静待琴声稍歇,才低声禀报:“小主,柔贵人那边似乎毫无动作,一切如常。”

甄嬛的手微微一顿,琴声嘎然而止。

她抬眸看向流萤,目光冷如寒霜,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她是不敢动,还是看不清局势?”

流萤低头思索,片刻后小心说道:“奴婢以为,柔贵人或许正试图查明真相,但碍于她的身份和地位,暂时无法轻举妄动。”

“查明真相?”甄嬛的笑意更冷,指尖拨弄琴弦,发出刺耳的一声:“她若真有这样的胆识和能力,也不会在后宫中至今毫无作为。柔则……哼,她不过是个无意间被推上棋盘的小卒罢了,想左右局势,未免太天真。”

流萤听出甄嬛话语中的冷意,连忙低声问道:“那小主,咱们是否要继续施压,逼她露出破绽?”

甄嬛起身,眼神幽深如潭。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不必。她能忍,是好事。只要她还在局中,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倒要看看,她能忍到几时。”

流萤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小主,长春宫的齐嫔……是否也需派人盯紧?她近日似乎对御膳房产生了疑心。”

“齐嫔?”甄嬛冷笑一声,眉梢微挑,“她不过是个蠢妇。怀了身孕便以为自己是这宫里的主角,殊不知,她才是最容易被拿捏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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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眸中寒光一闪:“不过,她的存在倒是有点意思。让人传个话去长春宫,就说我听闻她受了惊吓,特意备了些安胎的补品,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流萤闻言,心中一惊,旋即低声应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甄嬛独自坐回琴案前,静静凝视着面前的琴弦,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而深邃,“柔则、宜修、齐嫔、年世兰……呵,这些女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深,一个比一个贪。她们以为能搅动局势,但却忘了,后宫真正的博弈,从来不是只靠聪明就能赢的。”

甄嬛缓缓闭上眼,回忆起那盘菊花糕的局布下时的每一个细节。

她心中很清楚,这盘棋已经下到关键处,任何一步失误都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她手指轻抚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响音,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柔则,你若想在局中活下来,就该学会沉默。但若你试图反击……那我也会让你知道,后宫之中,谁才是执棋人。”

甄嬛的目光愈发冷冽,低沉的琴声再次响起,像极了这场宫斗中每一次隐秘的暗流涌动。

钟粹宫的清晨一片静谧,柔和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妆台上,映得铜镜中的柔则面容愈发精致。

她眉头微蹙,玉簪在案台上轻轻敲击,发出低沉的声响,仿佛是她思绪的回音。

绿绮脚步匆匆,推开门走进正厅,神色间透着几分焦虑。

她低头福身,恭敬地说道:“小主,奴婢查清楚了,那盘菊花糕确实是从御膳房直接送来的。负责糕点的厨娘菊儿,平日与齐嫔身边的太监小平子走得很近。”

柔则的目光从铜镜中掠过,冷然如一泓寒潭。

她放下玉簪,微微抬眸:“小平子?齐嫔宫中的太监?”

“正是,”绿绮应声,语气低沉,“菊儿昨夜因害怕,已经偷偷离宫,御膳房那边也一时找不到她。”

柔则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寒意渐深:“一个厨娘竟能随意离宫,看来是有人早已安排好退路。真是用心良苦。”

绿绮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小主,齐嫔是否是在试探您?”

柔则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目光透过窗棂落在庭院里盛开的秋菊上,声音低而冷静:“齐嫔怀着皇嗣,她不可能亲手酿成这样的祸事。有人在推波助澜,这盘菊花糕若真是致命毒药,她怎会将祸水泼向自己宫里?她或许只是个跳板,真正的幕后之人,才是这局中的关键。”

绿绮低声道:“小主说得是。这宫里波谲云诡,奴婢担心……”

“担心什么?”柔则目光一转,浅笑间带着冰冷的凌厉,“齐嫔太急了,急于稳固她嫔位的地位。她越是急切,破绽便越多。只要她动了,后宫中的人都会盯着她。到那时,局势便由不得她控制。”

绿绮点头应是,又小心问道:“那小主,咱们是否需要反击?”

柔则将玉簪插入发间,手指轻轻拂过耳畔,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必急于一时。齐嫔若真的被卷入这场风波,必定自乱阵脚。我们只需静观其变。而那幕后之人,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藏多久。”

窗外微风吹动,秋菊在晨光中微微摇曳,庭院中寂静无声,仿佛潜藏着什么未曾浮现的暗涌。

柔则低头思索片刻,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冷冽:“昨日还在宴席上笑脸相迎的人,今日便迫不及待地要试探我的命数。果然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