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愣的看了你许久,差点没意识过来要救你。等给你喂完水后,我就将你背到了风月客栈,托阿依琪曼帮忙照顾你。那之后,我便想着等下工去找你,同你交个好友。但是下工后,你却已经不在风月客栈了。”
“之后过了许久,我都没有在城中见到你。我很懊恼,以为就这么错过你了,我天真的想着或许是你离开了漠南。可殊不知,半年后在庞府的一见,一抹灰暗的枫红又闯进了我的世界......你没有离开,你落难了......”
说到这时,二人就缄口不言了,彼此都叹了非常浓重的一口气。
一次错过,便是永远。
秋望的手抖了抖,喉结滚动,泪不断的壮大着。那是一段他不想回忆的过往,可是借着尼扎孜亚的话再想起,他的心底便扬起了一阵好大好大的遗憾,以及被宿命的牵拉感。
得救后他因好奇城中风光到处游玩,或许他们就错过在街巷之间。但就是这些偶然的错过,等再见时,他就已经是府中妾、笼中人了。
他在府中失去了生的念想,枫红褪下尽成素白。
那些在府上的日子,他能感受到尼扎孜亚投来的目光。那目光是温暖的,可他却解读的背道而驰。
峰回路停,柳岸花疏,他在府中生不如死,而他在外头懊恼万千。
尼扎孜亚深吸了口气,还是止不住要滚下脸颊的泪珠,掉了一滴泪。
他转了话语,继而道:“秋望,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尼扎孜亚低眸,他不敢去看秋望,怕秋望指责自己,也怕他的泪水淹没了自己。
“我有些话,压在心底很久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你说。”秋望没有思索便回了他,或许是心底的遗憾难平,叫他不想再错过什么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尼扎孜亚就抬手擦掉了泪水,又忽然单膝跪了下去。他捧起秋望交付给他的那只手,深情款款的看向他。
秋望望着他的动作,有些愕然,有些不解。
尼扎孜亚捏紧了他的手,奉为神祗般的凝望着他。在纠结往复的日子里,他演练了这话无数遍。
如今,他终于可以恻动了双唇,将汹涌的爱意道出。
“漠南日月神祁见证:我尼扎孜亚·扎伊在此发誓。无论过了多少年的春秋盛夏,海月生平,无论我是否为将军,亦或者是副将。我尼扎孜亚都甘愿成为你的骑士,任你驱使。我将愿为你舍生而死,为你荡尽所有的魑魅邪神,饕餮猛兽。仅为守候你千秋万代,千世万世。”
“以上皆是我的誓言,若有违背。便挫骨扬灰,永不得爱人心。而你,将会永远得偿所愿,太平无忧。”
钟音敲响,铃音阵阵。
风,刮了过来。
秋望的衣裙被掀起,它们带着浓重的枫色,恍惚中仿佛叫来了无数的秋叶做配,参杂着枫红一同向着尼扎孜亚的身边飘去。
这般风动,尼扎孜亚的赤色披风,也被扬起了磅礴的高度。
双赤飞扬,誓言将如日月永恒。
枫色浸染层林,是红的也是黄的。而漠南的风沙,也是悠黄之色。
此刻,尼扎孜亚单膝跪地,左手合十放于右肩,轻闭双眸将额间贴上秋望的手背,代表着誓约完成。那是漠南最深情的礼仪,昭示着一个人的心意。
二人对视着,秋望震惊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心底该是什么意思,是感动?是悲哀?还是那掩藏的心跳,或是离别。
他的心纷乱的跳着,哑口无言。
而此时,余下的众人也都保持着无声,静静的注视着他们。有的人是激动,有的人是感慨,还有的人是遗憾。
不过其中,裴厄倒有些嗤之以鼻。妖之一族乃至凶神猛兽,怎么每到这种时候都要被拉来砍砍杀杀的。
而反观许清弦他则是欣慰,他带着浓烈的笑意望着二人。漠南的日月神祁,历代所有的神女神仙有没有听见他不知晓,但他这个神明听见了,且听的非常清楚。
如此深重的誓言,尼扎孜亚之所以在众人面前述说,是因为想代表它的重量。
何况漠南本地人都知晓,这只是单方面的契约,仅代表下跪者个人。它不奢求被求者同意,更不追求妄想成真。
“你......你先起来。”意识到身边还有人看着,秋望便朝前走了一步,欲拉尼扎孜亚起来。
他不再流泪,脸颊上是在感动过后的窘迫和尴尬。
“这是命令吗?”
“啊?......什么。”秋望弯着身,一脸错愕的望着他。
“我方才说想成为你的骑兵,任你驱使。如果这是命令,我就起来。”尼扎孜亚在逗他。
“什!什么,你胡乱说些什么呢,快起来先!”秋望有所震惊,在这种场面他讲些什么情话啊,哪怕只有他能听见。
害羞如他,连忙嘘声说着,羞愧的面色似乎将方才的泪水涂抹掉了。
尼扎孜亚见他没有继续流泪的意思,便舒心的莞尔一笑,应声起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