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喝都喝不了啊......”那人纳闷,又将水壶挪开,擦拭掉他唇边流出的水液。
此时此刻,秋望的内心已经欲哭无泪了。
呜呜呜......该死啊,死嘴喝啊!我想喝水,我想喝水啊!
然则,救他的人还没有放弃他,那人不知拿了个什么器具,插在壶嘴上后又将其塞了回来,继续灌水。
水壶的头上加注了一个圆形的木管,虽然细小但却很长,它直捅秋望的喉中,将水得以送到他身体里。但这个东西,却叫他犯恶心了。
秋望喉上受了刺激,有些想吐。好在他的身体动弹不了,这才没吐出去。
但片刻后,雨降甘霖,甜水顺木管入了他的口喉,直灌肺腑。
就这样,他得救了。
补充了足够的水分后,他也得以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恍惚的睁开了双眼,想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是沙漠的高温晃着他,巨大的烈阳刺激着他的眼眸,无论怎么聚精凝神,他都看不清那人的脸庞。
“你醒啦,太好了!这位公子,你生得真好看啊,怎么就在沙漠迷路了呢?要不,我先带你入城,修整一二?”
秋望迷蒙的仰眼看着他,那迷糊的眼眉,拍动的唇齿,他根本看不清一点。
过了许多年后,他只记得,那人长得非常光明,黝黑的皮肤棕清的眉眼,比上天顶上的扶光还要温暖,还是那种不带灼烧炙烤的光色。
“......多......谢。”秋望挤出了几个字,答应了他的提议。
之后,那人就背着他,一步步的走向漠南的城邦。他脱力的倒在人厚重的背膀上,看着地下的沙土,心里头在想,这人怎么如此高?
这救命恩人真是个话唠子,不知是怕他昏过去还是如何,一直自说自话,介绍起漠南的风土人情,说那里多么多么的好。
秋望无力听他长言,只觉得他结识的臂腕,粗糙的盔甲膈的他生疼。
“公子,入城之后我将你放到我们那有名的风月客栈。客栈老板很亲切的,定会好生照料你。至于我嘛,我还有工要做,便不能继续陪你了......”
秋望感觉自己摇摇晃晃的,他讲的话似乎都成了催眠符。听到最后,秋望真觉得眼中困倦,彻底晕了过去。
那年的风沙大作,将他一步步的吹到了漠南的城边。他被人救下是幸事,但往后经历的一切,便全是不幸了。
在被困在那个府邸千百日,都整天遥望着外边的世界,期盼着张开翅膀飞出去。
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个救了自己的人,也在千方百计的往上走,只为了再度将他拉出泥潭。不为别的,只为了这沙丘上夺目耀眼的一抹枫红。
秋望脱力倒下时,无论沙风如何吹刮埋葬,他脖上围绕的一件枫红沙巾都在尘风中招摇。像与烈日对抗,又像在为荒漠增添颜色。
它就那么的飘着,不停不歇的招着手。直到,吸引来了一位异乡人,见证了它的姿色。
......
回忆毕——
秋望突然颅中一闪,想起了之前的细节。
他一直怔怔的望着尼扎孜亚,心底在起伏着,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就像昙花盛开仅一瞬,等待本已可贵。但却更有人甘愿为了这一瞬,从栽种花朵开始,等待千百年。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告诉我......”秋望的声音颤抖起来,泪水在眼中打转。
他的救命恩人,他在那个府邸里撑着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些昏暗的日子里,他总是会想起这个人。他抱有仅存的希望,幻想着会有同他口中所说一样的人,他们正义凌然、他们刚正不阿、他们为国为民。他们乃至他......会去推翻庞之序的统治,去解救府中的所有人。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到头来都一直在泥潭之中。甚至如今他觉得自己好傻,傻到对救命恩人言辞激烈,傻到对这个人都存在颇多的审视。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你在府中的日子,我拼了命的想救你。可是到都来,我也没能救到......太晚了......五年的时间对你来说太晚了。”尼扎孜亚哽咽着,叹了很重的一口气,全是自责。
“我很后悔,后悔当年我把你带入了城。造就这一切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我,我又怎敢说出口,让你憎恨我呢。”
“没有,我没有......如果不是你在城外救了我,我早就死在荒漠中了,我又怎会恨你呢?”
尼扎孜亚越说,秋望便愈发控制不住心底的翻涌。
渐渐湿润的是眼眶,滑过脸颊的是泪水。
尼扎孜亚叹了口笑,他压抑着泪水,说道:“先不说这些了,太伤心了......但当年的相遇,真是风光啊。”
说后半句的时候,尼扎孜亚含着泪看向了秋望。
当年吸引他过去的枫红和初遇的惊鸿,一直映在他的心底,深深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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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出勤的时候看到了沙丘上飘着一抹枫红,知道是有人倒在那了,但是兄弟们都赶着下工没人想去管。于是,我去了。”
“我顺着那枫红的方位不断走去,眼睛不知为何就是挪不开。等我走进才发现,倒在那的居然是个美公子......当时我就晃神了。我在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哪怕被风沙掩盖,哪怕嘴唇干涸,也依然美丽。”
秋望脸上滑过一滴滴泪水,他望着尼扎孜亚,不知说什么,只静静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