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宋福金所料,几日后,太和长公主带着病愈的昌化县主来荣福殿请安。
“昌化,你终于好了呢!这几日我可是担心坏了,怎么就会突然病了呢?”望舒拉着严菀的手进了屋,将她按在椅子上,又倒了杯桂花蜜放在她手上,才在她旁边坐下。
捧着香甜温热的蜜水,严菀长长舒了口气,笑着看向望舒:“家中突然出事,我是心里太着急了,一直紧绷着,后来知道无事时又一下子放松了去,这才突然就发起热来。外祖母也派了太医去府上看了,说我这热只要发出来就好了,如今已退了热,自然就无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好的很呢。”
看着又恢复了往日笑容的严菀,望舒也开心极了,看着小伙伴终于走出自责,自己一番心思就没有白费。
“看如今姑母和姑父又恩爱如初,你也算得偿所愿了。可见,老天也是有眼的,自然不会让有情人走上陌路不是!以后你更要常笑笑才是,姑母见你开心,自然也就更放心些。”
严菀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抿了口香甜的桂花蜜,笑弯了眼睛:“这蜜可真甜,一会儿我走时给我带点儿啊!”
望舒好笑的点了点头:“早知如此,我可不敢拿它招待你!今年天气晚凉,桂花也开的晚。如今我可就得了这一瓶桂花蜜呢!哎,算了,谁让你是我表姊呢!一会儿都给了你,行了吧?”
严菀笑不可抑的拍了拍望舒的手说:“好,那表姊我可就不客气啦!表妹放心,我回去定好好品尝,必不会辜负你的一番辛劳所得!”
望舒笑着摇了摇头:“对了,姑父如今和姑母真的无事了吧?”
严菀点了点头:“阿耶也算是迷途知返,看着阿娘日日为她奔走,又是跪求陛下,又是哀求皇后的,人心都是肉长的,阿耶本就极为尊重阿娘,又经此番之事,阿耶更是爱重阿娘。如今,也不再去那蒋姨娘房中,倒也算是个好结果。不过……”
望舒看着严菀欲言又止的神情,挑眉问道:“不过什么?可有什么不妥?”
严菀摇了摇头:“不算什么不妥。只是我阿耶本欲放那蒋姨娘回家,让她另嫁他人。可她死活不愿,说什么生死都是严家的人,不会再嫁他人。既我阿耶已经对她无意,但求一盏青灯,日日为我阿耶祈福就是,必不会打扰我阿耶和阿娘。看着也是可怜,但我却生不出怜悯之心,只觉得痛快。永嘉,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坏?”
望舒闻言有些怔愣,看着寻求着安慰的严菀,强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说:“你才不坏呢!对于坏你阿耶阿娘感情之人,你还能有怜悯之心,那才叫坏!”
闻言,严菀低头笑了笑,似是放下了心中巨石,重新和望舒说笑起来。只不过,望舒似乎有些心事,再不像刚开始时笑容真挚。
送走了严菀,望舒呆呆坐在桌前,看着门外的秋风卷着落叶,轻轻笑了一声:“我助了一人,又毁了一人。又是好是坏呢?”
香雪和晴雨看着又陷入自我怀疑的望舒,有些心疼。
“公主,您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吗?”香雪柔声问道。
望舒抬头看着她,眼神中尽是迷茫:“香雪,其实那蒋姨娘也不是坏人。她不过是对救她之人动了情,又因为要保护弟弟和家业,才进府做了姨娘。这样的人,最后落得个青灯古佛的下场,她也才二十吧?多漫长的人生啊,她要怎么过呢?”
香雪还未开口,晴雨先说道:“她既然甘心做人姨娘,必是应该想到这样的结局。不是正妻,哪有尊重啊!严司空都说了要放她另嫁,是她贪恋荣华不肯出府,您为她担心什么啊!我倒是担心她以后还会出些幺蛾子,再给长公主和严司空添堵!”
“晴雨!”香雪喝止了晴雨,冲着她摇了摇头,看着望舒眼中疑惑和挣扎更甚了些,急忙柔声说道:“公主,这世上众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就算今日不是因为您,他日也会因为别人而得到一样的结局。您又何苦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是她自己种下了因,才得了这样的果,又如何能怨那浇水施肥之人!”
望舒闻言,神色稍霁,起身走到桌边,提笔写起了信来。只是落笔间不似往日痛快,似是有什么难解之题萦绕笔尖,几番犹豫。
“公主这是给谁写信啊?莫不是新城县主?”晴雨撞了撞香雪的肩膀,小声问道。
香雪轻轻摇了摇头:“应该是刘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