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片刻,又喝了一口参汤,李昪接着说:“闽国地处海边,三面环山,道路险恶难行,更兼土地贫瘠,民性好斗,难以制服,想要灭掉他,不仅要出动大量的军队,劳师糜饷不说,事后也很难保证太平无事,很有可能会得不偿失。唯一能师出有名并且有胜利把握是伐楚,楚王马希范恣行不法,不恤民力,如今楚国境内是民怨沸腾。如果出兵伐楚,那就是吊民伐罪,名正言顺。可是,为了楚国那弹丸之地,背上一个侵占邻邦的罪名,引起别国对我侧目而视,恐怕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总之,今后对于一切动干戈的事情,你都要细细掂量,三思而后行,万不可贸然行事!切记,不要学那隋炀帝,好大喜功、骄奢淫佚!否则,定会自取灭亡!”李昪看着李景通,不放心的一一交待着,真想把这些年自己所有的心得经验都好好教了他,可一场大病,本就精力不济,李昪只能捡着重要的说。
“切记,我们的敌人在北方,对于中原伪朝,你一定要多加防范,切不可掉以轻心!”李昪虽然病势沉重,但头脑还是很清楚,嘱咐完这些后,心中仿佛重石落地,瞬间松快了许多。
李景通握着李昪的手,郑重保证道:“阿耶放心,儿一定记得您的嘱咐!不动干戈,让百姓得安康。不松心弦,让大唐得传万世之基业!”
李昪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一松,竟觉得有些饿了。宋福金见状,急忙让人上了一碗因李昪爱吃所以每日里都会备着的白糖莲子粥。没想到,李昪竟然用了整整一碗,用完后还直呼“过瘾!过瘾!”也许是因为心中事了,李昪只觉得一身轻松,还能站起来晃了几圈。
只是看着这样的李昪,宋福金和吴廷绍心中都是一惊。
“孩子们都到了吗?”宋福金问陈永。
“郡主和郎君到了,此刻都在偏殿等候。”陈永低声回答。
宋福金点了点头:“让永嘉和从度进来吧。”
不一会儿,两个年幼的身影就陆续走了进来,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看着虎头虎脑可爱至极的孙子和孙女,李昪的脸上满是笑意。
“阿翁!”望舒看见整日躺着的李昪竟然站了起来,高兴极了,“您好啦!太好了!”
“阿翁,您能站起来了啊?”李从度也惊喜的问道。
李昪抱着望舒,又摸了摸李从度的脑袋,心里无限欢喜:“好孩子,都是阿翁的好孩子!”
“阿翁,您终于好了,每日里躺着多难受啊!”望舒在李昪怀里娇娇的说着,“都不能陪永嘉玩了呢。”
一番话惹得李昪哈哈大笑:“等春暖花开的时候,阿翁就带永嘉出去骑小马,好不好?”
“好啊!好啊!”望舒闻言,眼睛都乐成了星星的形状。
“我也要去!”
“好!好!都去!都去!”
可是这个关于“春暖花开”的诺言,李昪却再也没能兑现。
当天夜里,这位五十五岁的李氏子孙,在痛苦中煎熬了一个多时辰,太医令吴廷绍用遍了所有急救的药物,仍是没能起到作用,最终还是带着他复兴大唐的梦想,溘然长逝。
一代英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打下的江山和护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