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金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身形微微晃了晃,就要向一边倒去。
李景遂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扶稳了宋福金,担忧的唤道:“阿娘!”
对比周围众人的惊讶和慌乱,李昪此时却显得异常的平静,先是轻轻的笑了笑,看向了宋福金说:“福金,不用忧心。子初,还不快扶你阿娘坐下。陈永,去召太子入宫。”
听着李昪的一番交待,宋福金也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拍了拍李景遂扶着自己的手,站稳了身体:“子初,我没事。安康,你去寿昌殿,等着郡主下了课,就把她接来。还有,从度和从嘉他们,下了学也都一并接过来吧。不,还是只接了从度过来,其他照常命人送回家中。此事,还是要先行压下,不能声张的好。”
看着一切安排妥当,宋福金缓缓坐到了李昪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陛下,可要再休息一会儿?”
李昪摇了摇头:“睡了够久了!扶我起来吧。”
宋福金和李景遂一起,合力将李昪扶了起来。又帮他脱去了脏衣,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福金,再帮我束一次发吧。”李昪看着眼前逐渐老去的妻子,笑着说道。
宋福金笑着点了点头,接过青萝递过来的梳子,轻柔的整理起了手中那已然花白的长发。灵巧的双手将长发轻轻束起,直到再没有一丝乱发,又取了幞头端端正正的戴上。虽然脸比起以往瘦了一圈,但此刻看起来,也依旧是威严如故。
“禀圣人、殿下,太子殿下到了。”
“快宣!”
殿门外快步走进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李昪的面前跪下行礼道:“儿不孝,来迟了!”
李昪看着眼前的长子,心中无限感慨,曾几何时,他想过要立惊才绝艳的二郎为太子,奈何二郎早逝,也想过要立纯厚恬澹的三郎为太子,也想过要立孝友纯至的四郎为太子,甚至想过要立形肖自己的五郎为太子,唯独对于这个禀性庸懦的长子,常常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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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朝臣们总说长幼有序,坚持立长方是正道。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唯愿这几年常常跟在他身边,大郎能真有所得才好。
招了招手,让李景通离自己更近了一点,李昪先是轻轻拍了拍了长子的肩膀,才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伯玉,为父这一生无愧天地,无愧百姓,唯独对你们兄弟姊妹,我心有愧意!幸好有你阿娘,帮我教养子女,才让我能放心的在外征战,创下这一番基业。以后,你要好好对待你阿娘,不可令她伤心,也要爱护弟妹,不可兄弟阋墙,你可记得?”
李景通含泪点头:“阿耶放心,儿记住了。”
“为父十几年的苦心经营,如今能留给你的,不仅是戎器金帛七百余万件,还有我大唐境内的万千百姓。为了百姓安康,你切勿重燃战火,只需守好成业即可。”
李景通听着李昪的话语,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着床前懂事的长子,李昪长长的舒了口气,停顿了半刻,又说道:“儿啊!为父一心想求得长生,被那方士所骗服下金丹。如今,却被那金丹所误。你一定要吸取教训,切不可再相信那骗人的丹药!”
听见李昪因为长时间说话而变得越来越嘶哑的嗓音,旁边立着的李景遂忙命人取了一碗参汤,服侍着李昪喝下。
经过了参汤的滋润,李昪又继续说道:“其实守成的要诀也很简单,就是善交邻邦,切勿轻动干戈。过去有人建议我,想要成就统一天下的大业,恢复我盛世大唐,首先必须要灭掉吴越、闽、楚三国,消除后顾之忧,然后方能挥师北上,逐鹿中原。但是依我看,吴越一向遵奉中原伪朝,如果贸然对他发动进攻,中原伪朝必定不会坐视不理,一旦他出兵援助,攻我脊背,势必会造成我方腹背受敌,兵连祸结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