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贾琏立刻赔笑道:
“老太太的话我不敢不依,只是这事情委实有些玄妙,我若就这么说出来,又怕老太太不信。”
贾母缓和了神情,拉贾琏起来,坐到自己身边: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只要你跟我实话实话,我自然是信你的。
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旁冷眼瞧着,我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件件都是为了贾家好的。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能跟我交个实底呢?
我这个岁数了,心里老不踏实,才最是揪心的。”
这老太太的前后两番话,一打一拉,拿捏得相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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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低头想了想,似乎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
“那孙儿就都说出来,老太太若真是不信,孙儿也没有办法。”
贾母并没言语,只是拉着贾琏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贾琏抬起头,望着贾母的眼睛,认真道:
“说起此事,孙儿早先原本自己也并不相信。
好端端的,怎么会梦见宁、荣二公之灵?
而且,二位先祖还在梦中跟我说:
‘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传流,虽历百年,所遗子孙虽多,可继业者寥寥。
前日见嫡孙宝玉聪明灵慧,略可望成,便恳请警幻仙姑在梦中警其痴顽,欲引入正路。奈何痴儿禀性乖张,生情怪谲,始终未悟,颇为失望。
吾兄弟不忍见贾家运终数尽,至不可挽回之境地,只得退而求其次,乃再来寻你一试。
你虽之前沉溺情欲声色,但若可幡然悔悟,从此重振家业,将来亦未可知也。’”
贾母听贾琏说宁、荣二公的这般口吻,委实不是贾琏素日说话口气,心中也不由疑惑:
难道当真是祖宗显灵,托梦警醒贾家的后人?
却听贾琏继续说道:
“这些话,别说老太太未必信,反正孙儿当时也是不信的。
尤其,二位先祖还说什么到贾家三代之后,在我这一代上,眼瞧着就要被抄了家。”
“啊?”
这“抄家”二字,可把贾母吓得浑身打了个大大的冷战。
“你说什么?什么抄家?”
贾母一向温和稳重的眼睛里,瞬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荣国公的后人,才过了三代就要被抄家?这岂不是灭顶之灾?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