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愣柯柯半日不语,终于又说出一句:
“我……我委实是太过思念家人。”
王夫人捶胸顿足,哭得肝肠寸断:
“思念家人?
这天底下就你一个人会思念家人?别人都是死的?
你姨娘嫁去金陵薛家,不也是十几年二十年没有回来过?
我嫁来贾家之后,又可曾三天两头跑回娘家住着不回来?
你二十五了,这点子事情都不懂,你是糊涂油蒙了心了?
我真真儿是遭了报应啊!
一心教养出个有出息的珠儿,珠儿又短命死了。
好容易熬着你在宫里封了贵妃,你父亲和我脸上也有了光彩,你又不知好歹作死,又给撵了出来,可不是打脸?
如今你父亲连荣国府的家业也没了,就他那个五品官,能够得上一家子上下的吃喝穿戴?
我到了这把快五十的年纪,反倒得一家子指望着我从娘家带来的嫁妆过日子。
你在皇宫里头做了贵妃娘娘,这样好端端的你日子不过,非要哭着嚎着过什么‘田舍之家’的穷日子,可不是个贱骨头?
早知你如此不争气,带累着全家全族都丢尽了脸面,还不如送你三妹妹进宫,倒比你懂事像样得多。”
“母亲,怎么连你也不懂我的委屈了?”
“委屈?都当了贵妃了,你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你都二十五岁了,就是不进宫,你不也得嫁人?
你嫁了人,不也还是去住到夫家?不也是要在夫家侍奉公婆、操持理家?难道还能天天住在娘家当大小姐?”
王夫人一面哭一面埋怨:
“当日劝了你多少?纵然你再不乐意,可既到了宫里,就该在宫里立出个有出息的样儿来。
你倒好,放着大富大贵的日子不要,非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来作死。
如今你自己自作自受,得了这个结果,可能怎么样呢?
可见也是你的命,叫人恨得咬牙,也是可惜了一家子的这一番心思,都叫你个不识好歹的给作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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