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能有什么本事瞒得过世伯?
这天底下的事情,有哪一件是能瞒得过太上皇和皇上的?
但凡太上皇和皇上知道的,还能有世伯不知道的?
我要是瞒着世伯,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我当时去姑苏,就是得了我林姑丈的推荐,要去请书友先生来京,其实只不过就是为了我们家里的那些子弟读书而已。
至于如今干脆设立了一个‘鹤山书院北院’,是为了让书友先生的弟子们能在京城里有个落脚之处罢了。既然这些学生迟早都能够金榜题名,让他们早些来京里见识见识,也是好事。
世伯也知道,我家里这些人当中,有九成都是我这样不爱读书的;剩下一成倒是爱读书,偏偏又都是榆木脑袋,天天把书本都啃烂了也没用。到了三十能考上个秀才的,一家子里头没有两个。
我二叔倒是号称爱读书,其实也不过就是躲在书房里睡觉罢了。等他睡醒了,就拿他儿子我那宝兄弟醒脾,打着骂着逼宝玉读书考科举。
可偏偏宝玉的志向不在科举,他是个有偏才的,只爱写诗作赋,做个李太白那样的闲散人罢了。
宝玉被送去我们家的家学里头,书没念几页,倒学了一堆不像样的事情回来。至于其他偷鸡摸狗、吃喝嫖赌的事情,真真儿说起来就叫人头疼。
世伯,我若是再不请个像样的老师来教好贾家的子弟,只怕我们贾家败家可就在我这一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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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权听贾琏说得十分坦诚,便也不绕弯子了,嘿嘿笑道:
“唉哟尊府这家大业大的,哪里就败家了?
不过呀,居安思危,这是好事儿。世侄想得长远,也果然是教人钦佩。
谁不想家中的子侄个个都有出息呢?世侄如此,我也是这么想啊。
世侄啊,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过继了我三弟家的小儿子到我这里啊?
如今已经正式是我儿子了,我给他改了个名儿,叫戴金冠。
唉哟那孩子是真聪明啊,又特别好学,才十二岁就中了秀才,我是真喜欢他诶。
你说冠儿这么个招人疼的聪明孩子,那必须得找个好老师不是?
为了他啊,我把国子监的人全都叫我家去了,挨个儿挑了一遍,好容易才中挑了一个,请到家里给我们家冠儿当老师。
谁知道我从姑苏回来,在家里说了一回‘鹤山书院’和书友先生,好家伙,我们家那小子,抱着我的大腿磨我,非说想要去姑苏鹤山书院念书,说要是能有书友先生那样的名师,他非得十五岁就中举不可。
十五岁中举那当然好啊,可我哪儿舍得让孩子去那么远啊?再者,万一他到了南边水土不服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