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啊,你也是心忒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吃不出个胖子来,这省亲别院还得一处一处地盖不是?
你也说了,咱们都是外行,这园子里头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的一应事务,都还须有懂行的人筹画调度才是,兄弟一上来就把山子野送了官审问,那后面那些事情让谁去办?”
贾琏一摊手:
“那个山子野,恐怕是放不出来了。”
“这话怎么说?”
贾珍觉得他这话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提醒提醒这个做事不知轻重的贾琏。
“兄弟啊,这个山子野可是京里有名的一位老明公,多少大家都请过他,绝非寻常园林匠人,你可不要胡来啊。
他虽不是名门出身,可也是官宦人家的后人,听说他家早年间搜罗的各种名人字画,京城闻名,连王爷都去求取借阅。
此人年轻时就善书善画,很有些名气,老爷最看重的清客詹光詹先生,那一笔得意的工细楼台还是跟他学的呢。
后来他做园子出了名,如今能请到他出山的,非富即贵,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都敬他三分。
这样的人,纵然坑了咱们家的银子,让他吐出来也就是了,万不要赶尽杀绝才是。”
贾琏闻言连连点头,随即却又连连摇头:
“我晓得轻重了。
只是忒可惜啊,珍大哥的一片好心,山子野那个老东西却是不能体会了。”
看贾珍皱眉不解,贾琏又道:
“珍大哥请想,头一件,我说他往少里说,坑走了咱们家百万两以上的银子,可他却说他只拿了十万两,那剩下的大笔巨款呢?
如果当真在他手里,他退回来也罢了;若是他还有同伙,其余人等坑走了银子,那山子野就是想退,他也退不回来啊。
第二件才是更要命的。
珍大哥好心,嘱咐我说‘万不要赶尽杀绝才是’,可这个山子野老畜生,却是从进咱们家的那天起,就一门心思地要将咱们贾家‘赶尽杀绝’,咱们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