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都说了,皇上不轻易动功臣,为的是不坏了名声。
而咱们与奴才的关系,也是一个道理。
家里的这些奴才,有多少都是伺候过你爷爷的?他们对你而言,就是功臣。你做小辈的,轻易动了他,就坏了你的名声。
就好比东府里头的焦大,见天儿喝多了酒撒野,骂了多少听不得的话?都敢冲着蓉哥儿喊什么‘到如今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这等混账透顶的话。
可饶是如此没了王法,也并不能图个痛快,一刀宰了这个救过家里祖宗的功臣。
能做的,也无非是万一他再惹出什么事情,顶多不过是远远地打发他到庄子上去而已。
像咱们这样的体面人家,脸面和名声都是极要紧的,许多时候,反倒比不得那些小门小户的人,能够随心所欲,不顾名声,只图一时的痛快。”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明里暗里地掏空了咱们贾家!”贾琏忍不住脱口而出。
贾母温和笑道:
“朱元璋杀功臣,还得找个谋反的罪名呢,后世就算说得隐晦,也说他‘疑心重’,这是个好名声?
如何比得上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成为千古美谈呢?
咱们是勋贵之家,要学赵匡胤的宽容待人以德服人才是。
你是要承袭爵位的人,行事不能落了下乘,否则,上乘的人就会看不起你,不愿与你为伍。”
看贾琏点头,贾母拍拍贾琏的肩膀:
“你今日的话,都说到我心里了。
现在先回去看看你媳妇和大姐儿吧,头一回当爹,有的你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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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去后,贾母手里抚弄着犀角茶杯,半日不语,面上的神情忽喜忽悲。
鸳鸯上前轻声道:
“老太太,茶凉了,换一碗吧?”
贾母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