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回到书友先生的房中,书友先生正刚刚放下笔,捻须而笑。
原来他已经趁此时间,将一篇《临泉会序》一挥而就。
贾琏不想与书友先生探讨他的大作,便直接开门见山:
“书友先生,这书院若如此下去,只怕要误人子弟的。”
书友先生仿佛挨了兜头一棍,笑容凝在脸上。
少倾,书友先生才回过神来,仍不失风度地温和道:
“贾公子何出此言啊?”
贾琏要的就是个先声夺人。
于是认真问道:
“请问先生,师者何人?”
书友先生一听就明白贾琏这是话里有话,于是给出一句最规矩的答案: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韩昌黎此言,只是为师长者的下限,而先生的‘鹤山书院’能有如今的赫赫声望,乃是因为先生所教授的,远远不止于此。
先生致力于教育,一向鼓励学生好学上进,怜惜学生家贫清苦,授人以美好,示人以希望,如苦海明灯,不知为多少学子指明方向并铺平道路。”
贾琏正色走到书友先生面前,躬身下拜:
“可惜贾琏造化浅,若之前能得遇先生,也不至于如今才后悔当年。”
见贾琏有礼,书友先生连忙扶住他:
“免礼免礼,只要有心向学,随时不晚。
敢问贾公子方才所说‘误人子弟’,是从何说起呢?”
贾琏也不隐瞒,直接道:
“先生博学,传授给学生的学问,能让学生在科举考试中一路高歌猛进,夺状元,得榜眼,威风八面。
先生高义,教给学生良好的教养,让他们养成一身士子风骨,不卑不亢,自带一身硬气。
但这样的学生,有学问,有风骨,是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仅仅于此,却还不够,还欠缺格局。
比如严焱严大人,能高中榜眼,学问自然是一流的,蔑视权贵,风骨也是一流的,但眼界不够,魄力不够,心胸不够,总之,他做人的格局没有打开。
所谓格局,乃是一个人的为人境界问题。
如果一个人,在他最好的年华里,只在这样一方小天地里,日日只与自己这几个同门比较,比了用功再比吃苦,比了吃苦又比贫穷,比来比去,并没有比出气量,比出胸襟,反倒比出了许多谎言,许多做作,如此下去,却不是‘误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