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边疆军情紧急,老李与刘铭传联合醇亲王公开提倡修铁路,“火轮车”不再是禁忌。
唐胥铁路居然闯过难关,奉准行驶。
自此之后,铁路成为救国大政。
而唐胥铁路的继续展筑,更使开平煤矿迅速发展成中国
1887年,唐胥铁路展筑到芦台,煤炭出矿后用铁路运到码头。
1888年展筑到大沽与津门,直接运入华北最大消费市场。
1894年向北展筑到山海关,担任东北国防重任,但开平煤的水陆交通网,还差最后一步。
开平煤矿以塘沽为海运基地,构成通达粤省、东北、魔都、津门、齐鲁与香江的运煤航线。
但塘沽入冬结冰,只有取得不冻港,才能激发开平煤的全部潜力。
小主,
1898年,开平矿务局于秦皇岛开港,建立轮船队。
铁路与不冻港到位,开平煤取得独大地位,手握全国煤炭定价权。
1880年代的霓虹煤每吨白银6两,开平煤必须以每吨大洋8元白银5.84两的略低价格竞争。
而现在,霓虹杵岛烟煤在金陵交货每吨13元,开平烟煤14元,价格略高也能竞争。
开平煤矿为新一代“煤老板”点明发展方向,新式煤矿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成立,国内煤产量大增,也压低了煤价。
不但工业与交通用煤得到保障,老百姓更烧上了煤球。
但是铁路能兴矿,也能搞垮煤矿。
1907年,实业家马吉森于磁县成立六河沟煤矿公司,铺设轻便铁路通到京汉铁路线上的丰乐镇。
但轻便铁路无法与重轨干道接轨,换车装卸费用高昂。
他困苦经营十余年,改变策略放弃自办轻铁,请京汉铁路局铺设宽轨支线,重金租用,才能稳定经营。
1917年,阎锡山重臣马骏在晋城开办同记矿路公司,无烟煤质量远超邻县焦作的英资福中煤,但英国人抵制铺设铁路,发展无门。
直到1930年代,兴筑晋博铁路与道清铁路接轨,才得以发展。
各大路矿使煤价降低,但每吨8元左右的价位,仍然只有达官富商用得起。
而且煤块的火力不易调整,也是一大难题。
华北传统民房睡大炕,灶台就在炕边,同一炉烧煤块,明火又大又持久。
但淮河以南不睡炕,单纯烧大锅,不如用柴草。
更麻烦的是,新时代的城市居民用不了大块煤。
清末民初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地小人多,房产开发商顺势兴建密集的里弄式住宅。
魔都的“石库门”住宅区盖起两层楼房,京城胡同长列式房屋,烧柴草很危险。
而且打工族大多是五口之家左右的小家庭,用不了大块煤。
一般工人家庭每家一间房,8.3平方米到10.7平方米,狭小的居住空间一半是炕,既不需要烧大量饭菜,也没有烧大锅的空间。
新式城市居民急需火力较小的新型家庭燃料。
以火车直接运入京津的开平煤,解决了城市居民的燃料问题。
津门的成兴顺煤栈每年销售开平煤3万余吨,专做高档生意,生意做进紫禁城,使原本烧银炭的皇宫改烧硬煤。
王公之中最穷困的豫亲王府却不买硬煤,专买“煤末”。
成兴顺的老板师祝三前往调查,原来豫王府烧的是“煤饼”。
原煤洗去杂质成为精煤,成块出售,火大易烧。
破碎混杂的煤屑则俗称“煤末子”,不易燃烧,价格低廉。
买不起大块煤的老百姓,常买煤末掺土压成煤饼。
《天工开物记载,明代老百姓以煤屑造煤饼,“用洁净黄土调水作饼而烧之”,但煤饼并不耐烧。
师祝三潜心研究,发现将饼状改为球状,火力大增。
再实验出每百斤煤末掺土18到20斤的理想比例,“则粘度适宜,不松散破散。燃烧后炉灰疏灰易下,不炼膛,不出焦”。
煤球体积小,可以在小型炉里烧,完美符合城市住宅的燃料需求。
更可喜的是,煤球不需经常点炉,还能调整火力。
传统烧大灶,点燃柴草是耗时耗力的苦差事,一阵旺火烧完,下餐又需重新再来。
但在小煤炉底烧柴点煤球烧壶开水,烧完将风口关上,煤球火力下降,暗火慢烧,不会熄灭。
再要用时打开风口,火力复炽,持久耐烧。
煤球烧完之前,向炉里续个新煤球,炉火即可持续不熄,最适合城市打工族的快节奏步调。
于是,京城老百姓不再烧柴草。
京城的老百姓做饭改在院子里烧小煤炉,冬天也不再烧炕,改以煤炉取暖,“冬日设于室内,既能煮饭,又可取暖。夏季则将煤炉移出屋外”。
“煤球儿是为厨房大灶和各处小白炉子用的,就是再穷苦不过的人家,也不能不预先储备。”
价廉物美的煤球迅速风行北华夏各大城市,长江以南则晚了20年才开始烧煤球。
1926年,魔都实业家刘鸿生开办“中华煤球
城市改烧煤球,用火危险大减,眼见楼房越盖越高,小区越来越密集。
1930年代,全球经济大萧条,大批游资涌向城市,大建里弄小区,魔都“石库门”更大胆盖起“三层阁”,加快了城市化的速度。
其实阻碍煤
矿运输的关键还是交通,这年头的交通路权全部掌握在大人物手里,老百姓想要出行简直难如登天。
举个例子,就拿周先生来说,10年前,刚刚在京城买下人生
周先生是早晨6:00坐上的火车,中午12:00,他抵达津门,路上了6个小时。
要是后世从京城到津门,坐高铁只需30分钟,坐动车需要50分钟,如果乘坐普通列车,最多两个小时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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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先生却用了6个小时,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火车速度相当之慢。
一到津门,周先生马上下了火车,换乘另一趟火车前往金陵。
他不是要回越州吗?为什么要去金陵呢?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直达越州的火车,他必须先去金陵,到了金陵再换乘别的火车去魔都,到了魔都还要再换一趟火车去杭城,然后从杭城坐船回越州。
1月2日下午,周先生抵达金陵浦口,浦口是一个镇子,归金陵管辖,但是位于长江北岸。
当时的长江之上没有大桥,火车轨道修到浦口就戛然而止了,所以周先生只能坐到浦口。
他在浦口下了火车,在码头上买了一张船票,坐着轮船渡过长江,再雇一辆人力车赶往金陵火车站,然后换乘去魔都的火车。
1月2日傍晚,周先生抵达魔都,在魔都旅馆住了一夜。
1月3日下午,周先生抵达杭城,在杭城旅馆住了一夜。
从京城到越州,直线距离1000公里,开车最多15个小时,坐动车最多7个小时,坐普通列车最多一天一夜。
周先生呢?1月1日早晨出发,1月4日晚上到家,竟然在旅途上度过了四天零三夜!
回到家的周先生自然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能立马就走。
所以周先生在老家住了大半月,卖了老家的房子,收拾好了行李,带着母亲和三弟回京城。
返回时的路程跟来时一样,只不过在次序上颠倒一下:先从越州坐船去杭城,再从杭城坐火车去魔都,再从魔都坐火车去金陵,然后从金陵下关坐船过长江,从浦口坐火车去津门,最后从津门坐火车到京城。
周先生等人1月24日下午从越州老家出发,1月29日下午抵达京城的新家,这回总共用了五天零五夜,比来的时候的时间更长。
为什么的时间更长?因为从越州坐船去杭城的时候遇上顶风,所以走得更慢一些。
当然,周先生之所以会在旅途中费那么多时间,主要还不是因为车速慢,而是因为中途需要不断换乘其他线路的列车,进而也就需要不停地买票和候车,所以换乘的次数越多,耽误的工夫也就越多。
为什么必须换乘呢?正是因为民国时期的铁路太零碎太分散,彼此没有连通。
铁路互不连通还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铁路。
1924年夏天,周先生受邀请,去长安讲课,他在7月7日晚上从京城西车站坐上火车,沿着刚开通不久的京汉铁路向南进发,一天零一夜以后抵达商都;
7月9日上午,他在商都换乘西去的火车,傍晚时分抵达陕州。
那时候,陕州是陇海铁路的终结点,从陕州再往西就没有铁路了,可周先生的目的地是长安啊,所以他只能从陕州下黄河,坐着轮船逆流而上。
在7月13日那天早晨从潼关登岸,最后坐着派来迎接的汽车驶向长安。
从京城到长安,他整整了一个星期。
民国时代的火车交通如此落后,票价却并不便宜。
1919年,川省文学家吴玉去京城大学教书,需要先坐轮船到汉口,再从汉口坐火车到京城。
他在日记中写道:“汉口至京城,二等车价二十九元,头等卧铺另加四元,三等车价十四元五角,无床铺。”
他的意思是说,京汉列车上的座位分为三等:三等座、二等座、头等座。
从汉口到京城,三等座票价14.5元大洋,二等座票价29元,头等座即卧铺,票价是33元。
1922年,吴玉从京城回川省老家,这时候京汉铁路上的火车已分成快慢两种,快车座位仍分三等,从京城到汉口,票价依次是40元、30元和20元;
慢车座位分为卧铺与硬座两等,卧铺30元,硬座15元。
吴玉身为教授,薪水丰厚,不差钱,故此买了一张快车头等票,了40块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