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投资英伦(1w)

第125章 投资英伦(1w)

工业化带来的另外一个“成果”,就是保质期长、运送成本低、廉价的真·工业食物,其中罐头食品首当其冲。

实际上,密封罐头的技术是一个叫做尼古拉斯·阿佩尔特的法国人发明的。

当时,拿破仑想要解决军队的食品供给问题,而阿佩尔特结合已有的实践经验,发明了密封金属罐外加高温消毒的技术,大大地提升食品的保存期限,也因此得到了法国政府的奖赏。

不过,对吃十分讲究的法国人并没把罐头食物放在眼里,反而是英国人将此发扬光大。

一个叫做彼得·杜兰德的英国人,紧跟着阿佩尔特的步伐,申请了密封罐的专利,其中也参考了不少阿佩尔特的发明技术,并把它卖给了英国商人。

1813年,英国第一家食品罐头公司成立。

凭借着英国人先进的工业技术和生产线,从肉、鱼到蔬菜汤、糖渍水果,英国人都能生产出来。

罐头食品生产的一大核心就是高温。

关于微生物的研究发现,有些休眠状态的细菌和真菌孢子(比如肉毒杆菌芽孢)可以在100°C以上的温度存活。

一般的食物煮熟了马上就吃了,温度足够杀掉活菌就行;

但是细菌芽孢却能在罐头的厌氧环境中苏醒、生长然后让食物变质,所以必须要消灭干净——在130°的高温下蒸上接近20分钟。

在巴斯德关于细菌的研究之前,人们已经通过不断的试验,得出了“高温能够保证食品不变质”的结论;

后来关于微生物的研究,更是促成了生产流程的标准化以及食品安全的提升。

不过,长时间高温消毒会让食物失去原有的口味,只好用口重的调料掩盖,味道自然不怎么地了。

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味道不是首要考虑。

英国广布全球的殖民地以及军队,非常需要这些罐头来给他们提供“家乡的食物”。

比如,在阿三的殖民地官员,会在午餐会上食用“罐装鱼、培根、鹅肝酱饼、芦笋和奶酪”,配上罐装豆子、糖衣栗子以及瓶装杏仁和葡萄干。

而上流人士的餐桌上,则是三文鱼罐头、罐装蘑菇、瓶装豆子,以及腌黄瓜、调料、果冻和果酱,这些都是“令人敬仰的东西”,但光看罐头二字就让人食欲全无。

为了方便,殖民地不少美食也被英国人改造成了快餐,例如阿三的咖喱,本需要精心调配的各种香料,结果被英国人把所有的粉粉都堆在一起做成混合料包,和鸡放在一起咕咚咕咚一通乱煮。

后来自然也出现了罐头制的咖喱,连煮都免了。

而到了19世纪末,由于技术的发展以及量产带来的廉价,工业食品蔓延到了城市民众的餐桌上。人造黄油、炼乳和可可等等工业产品开始成为家庭食品主力;

来自殖民地和新世界的肉(澳大利亚、新西兰、阿根廷等地),被提前称重然后密封包装,放在杂货店里卖;

从夏威夷和马来西亚进口的水果罐头也登上了商品货架。

普通工人阶级也能通过罐头食品,制造虚假的“奢侈享受”了——

“……傍晚茶包括加拿大三文鱼罐头,佐以面包和黄油,澳大利亚梨子罐头和康乃馨炼乳。”

不要笑人家寒酸,在那个年代,罐头和其它工业食品对于平民阶层非常重要。

两场战争,英国广布全球的的农产品贸易遭到了严重打击。

在严格的配给制度下,罐头蔬菜成为了平民阶层几乎唯一的蔬菜来源,丑国产的午餐肉简直有如珍馐。

甚至连一些上层阶级都因战争的经济拮据而失去了专属的厨师,捣鼓不出来欧式的美食,不得已加入了“黑暗料理”的队伍。

而当经济恢复、人们又重新开始考虑口腹之欲之时,也就早已没有了“英国美食”一说,来自民间的饮食文化几乎断代,高端饮食只好转向法国菜、意大利菜,而平民饮食则由各类移民后裔提供。

而后世唯一能被称得上美食的,正是大名鼎鼎,堪称英国“国民菜肴”的炸鱼薯条,在全英境内门店遍布,达上万家,数量是麦当劳的8倍。

一站时英国士兵间曾经流行以“炸鱼”“薯条”作为接头暗号,辨别敌我。

在2010年“英国十大特色”的全国调查中,炸鱼薯条以73%的得票率领先“女王”和“披头士”,成为英国文化符号。

如果说炸鱼薯条打上了深深的“英伦”烙印,那么这个烙印来自于工业隔命时期:在机器高速运转与城市急剧扩张的过程中,新的生活方式带来了新的食物口味。

其实英国人不是很爱吃鱼。

同样是岛国,英国比小本子对鱼肉的热情要低得多。

虽然有着长达公里的漫长海岸线,以及占据优良渔港如布利克瑟姆带来的欧洲第一鱼类捕捞量,但直到维多利亚时代之前的英国饮食文化里,鱼肉都不是主要的肉食来源,甚至是比牛羊肉低一等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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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时期,也曾广泛认为鱼肉“营养不良”,多吃无益。

在莎翁的名着《亨利四世》中就有:

“这种不苟言笑的孩子从来不会有什么出息……他们平常吃的无非是些鱼类,所以他们都害着一种贫血症。”

直到后世,英国的人均鱼肉摄入量仍远远低于小本子。

东南部宽阔平原的肥沃耕地与温带海洋性气候吹拂过的优良牧场,都为英国本土的畜牧养殖提供了充足的余地,也给英国人的餐桌带来了更多的选择。

不过,食物的选择很多时候并不来自于个人口味,过去的时间里,地理与宗教为人们做出过选择。

在进入现代社会以后,科技发展与社会形态演变交织出的路径,又将人们的口味选择带往新的方向。

比如18世纪拖船渔网的发明,使得英国海上大捕捞的渔业产量飙升,鱼类这种廉价的食材首先喂饱了沿海地区民众的肚子。

到了19世纪英国铁路发展狂飙猛进的时代,铁皮蒸汽车穿过英格兰的宁静乡间,将新鲜鱼肉运输到全国范围,尤其是人口爆发式增长的新兴城市,那里有数以万计被工业化浪潮冲击着进入工厂的劳工阶级。

对他们来说,新鲜又便宜的鱼肉是其补充蛋白质性价比最高的选择——或者说,是铁路开启的新纪元、城市和人口的博弈为他们做出的选择。

但是从“鱼”到“炸鱼”的选择,其实来自于另一拨人。

英国传统的鱼肉烹调法无外乎“煮、烤、煎、炸”,其中着名的黑暗料理“仰望星空派”即是将数条整鱼露出头部,尾部排成一圈塞进馅饼里烘烤。

而将去掉头尾的整块鱼排以面粉裹入、继而油炸的方式,来自于英国以外的犹太人。

20世纪开始的几年,东欧的犹太移民为了避免迫害来到英国。

投奔异国他乡的过程中,财物也许遗失,但吃惯的食物味道却一有机会就要寻回:腌黄瓜、甜菜根、鲱鱼、熏鲑鱼——以及炸鱼。

炸鱼是犹太人的传统食物,在不能做饭的安息日,周五中午提前做好便于保存的炸鱼是犹太人的习俗。

最初的炸鱼做法是在鱼身裹上面包糠,以后逐渐开始用蘸了苏打、啤酒或者“家族秘方”的面糊取代,这样的制作相对简易,并且鱼肉得以保持完整。

那么炸鱼是如何从最初简陋的移民餐,变成英国名声最响亮的国民美食?

这就绕不过炸鱼的“伴侣”——薯条了。

无独有偶,薯条的原材料——土豆,从1539年被西班牙人在秘鲁发现并带回欧洲,到战胜面包和燕麦成为英国人的主食,也差不多花了两三百年。

正如鱼类在18、19世纪日益上升的捕捞量和所提供的优质蛋白养活了膨胀的人口,土豆这种茄科植物在英格兰岛上大规模种植成功,并且同样能以较多的热量支撑更多人口的生存。

尤其在18世纪中叶欧洲小冰期,传统作物产量萎缩时,土豆依然一枝独秀地扛起了喂饱人类的大旗。

难怪恩格斯也对土豆饱含赞美,称其“对于工业隔命的重要性如同铁一样”。

今天的英国已是土豆产销大国,一年产销土豆达到250万吨,其中四分之一的形式是以薯条的方式被消耗享用掉的。

历史上是哪位天才发明了薯条这种风靡全球的小食已无从得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同样是在维多利亚时期,同样是工业隔命浪潮下,越来越多的人离开田地开始在工厂干活,由此也逐渐养成在家以外的地方完成一日三餐的饮食习惯。

一天14小时、一周6天的流水线高强度工作,工人们急切需要方便快捷、高热量的食物来维持体力,高产高热量又物美价廉的土豆无疑是最合适的粮食。

依据英国BBC公司的统计,在1881年,英国每周人均土豆消耗量是6公斤。

可以想象,城市的工厂工人在烹饪工具、燃料和时间都非常有限的情况下,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会涌向工厂门口或街边的临时摊位,那里已经摆出了简易制作的土豆制品,要么煮、要么烤、要么烘。工业隔命重塑了英国人的餐桌。

到了19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油炸方式烹饪土豆条的摊位,在大街小巷的外带食品中胜出。

也许是油炸的食物更能带来舌尖的满足感,同时维持更长时间的热量供给。

按照英国牛津英语辞典的记载,“薯条(chips)”这一词最早出现在查尔斯·狄更斯的《双城记》里:“将薯条入油、充分炸透。”

不过炸鱼薯条里的薯条算是英式薯条,与美式快餐里的薯条“French fries”略有不同:后者多是以冰冻的土豆去皮后由机器切成长短一致、更为细条的形状烹炸。

而炸鱼薯条里的chips则是将土豆洗净后不去皮而随意切成更为厚实的条形,土豆皮衣入油炸出的焦脆,对于英国人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小主,

但是薯条刚刚登陆英伦的时候,也曾面临式微,因为它的竞争对手炸鱼的受欢迎程度也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