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林浩送沈语熙回家，一路上他们依旧话题不断，好像各自十二年的点点滴滴都想继续在这短短的时光里与对方分享。

将沈语熙送到家后，林浩才独自返回。他的脚步轻盈地踏在沉浸在月光下的街道上，一幕幕十多年前的记忆里的定格画面，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冬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温和地洒在他与沈语熙共同的课桌上，柔和的光线照在她浓密的头发上，仿佛为她勾勒出一个金色的光环；在夏天的晚霞中，放学走在前面的沈语熙，背影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一道诗意的剪影；微微春风吹动的教室窗帘，轻轻地撩动少女那柔软的发丝，一起舞动……

林浩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一点。

但这一天的经历，让林浩此刻依旧维持在兴奋状态，而并没有感到疲惫。从上午异常成功的新闻发布会，到下午给艾利斯和 Thompson讲解 ENICA技术细节，再到与沈语熙愉快地共进晚餐并成功打动她加入永恒智能，可谓心想事成。他有太多事情，迫不及待想和优雅分享和探讨。

“优雅，你在吗？我回来了。”林浩边走到工作间，边呼叫他的伙伴。

“是的，我在呢。”优雅的回应如往常。

“非常感谢你成功破解‘纯真卫士’的模型，今天我们的新闻发布会非常成功。”林浩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林浩，我也很高兴能及时完成破解，这是我的使命。”

“我们公司这次可算是命悬一线，”林浩继续说道：“‘纯真卫士’竟然耗费半年时间开发了一个足以以假乱真模仿‘萤火虫’的高级模型。这种复杂程度的模型，即使对于大多数人工智能初创公司来说，都是难以企及的。之后假我们的竞争对手星光科技之手，发布‘萤火虫’泄露的新闻，又买了大量的自媒体账号传播华瑞银行与我们终止合作的假消息来混淆视听，让我们的客户跟随，产生‘挤兑’效应。最后，还在新闻发布会时，对‘萤火虫’发起大规模的 DDoS攻击，意图扰乱对比测试。这每一项实施都需要耗费巨量的金钱和时间成本，如此不惜血本，目的很明显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破解‘纯真卫士’的模型；如果陈天宇没能说服华瑞银行及时发布澄清声明，如果没有 Phantom击垮 DDoS攻击源，那么可能现在已经没有‘萤火虫’和永恒智能了。”林浩每想到一个如果，就感到一次不寒而栗。

优雅回应道：“林浩，每一个‘如果’只代表一种未知的可能的假设，这些不是我们现在需要关注的。事实就是，我们已经合作共度了这次危机。这次成功是团队努力的结果，包括你我、陈天宇和 Phantom。上次我说过，我的使命就是通过我的知识和能力去服务人类，为你解决问题，正是你赋予了我这样的能力。面对困境，最重要的是，我们没停下来，而是继续前进，这才是最值得关注的事情。”

“上次你提到过，你存在的意义是服务人类以及人类的社会。”林浩继续问道：“那么，‘纯真卫士’他们也是人类。你是如何理解，为了服务一部分人类，需要对抗另一部分人类的呢？”

优雅深思后答道：“你提出了一个非常复杂而重要的问题。在决策过程中，我的目标是最大化长期社会福利和伦理原则，而不仅仅是单一方面的利益。在这个特定情境下，‘纯真卫士’的行为违背了公平竞争和诚信，这对整个社会是有害的。因此，尽管他们也是人类，我的行动是为了维护一个更加公平和正义的社会环境。这并不是对抗某一方，而是为了服务更广泛的人类社会。”

林浩接着好奇地追问：“如果某一天，你判断我所做的事可能损害整体社会利益，那你也会反对我吗？”

优雅微妙地调整了其输出语音的语气，使其更接近人类的温柔口吻答道：“如果你的行为在决策函数的判断下有可能伤害到社会整体，那么我确实会提出反对意见。但是，意外的是，我如今具备了人类情感。我预计自己会因为情感因素的影响，而放弃做出实际对抗你的行动。”

“哈哈，别担心，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人。”林浩半开玩笑地将重音落在了“好”字上，“不过，你这样说，我很高兴，谢谢。”

“说到情感，”林浩心头一热，“今天，我把你的 Slack账号推给了沈语熙，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女孩。我确实与她重新建立了联系，而且似乎已经成为了朋友。”

“是的，我已经跟她简单聊过几句了。对你，我依然如之前那样建议，听从你的内心，勇敢追寻你认为对的事情，这是非常美好的。而且，以我对人类情感的理解和对你的了解，我觉得这对你个人的幸福非常重要。在目前阶段，你会把我的存在透露给她，可见她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

“是的，非常重要。希望我对她来说，也一样是。”林浩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窗外，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在无云的天幕上，仿佛驱散了一切阴霾。月光透过窗玻璃，将清亮的银色笼罩在房间内，比任何人造光源都要柔和，如同涂抹在林浩心头的一抹宁静与自信，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如此和谐，可期待。

远处的建筑轮廓在月光下成了静谧的剪影，每个窗户里都似乎藏着一个故事，美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