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旧文明技术的拙劣模仿。”赫尔克里先生在上前去,按了按屏幕上方的按钮,它立刻就亮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的能源和稀土金属矿藏不足以让我们制造出光纤,至少现在还不行。但这玩意多少能充当内联工具,它比电话要快得多,还有不少其他功能,你可以慢慢适应。”
“伪装者”盯着屏幕,伸手滴滴嘟嘟地按了按,屏幕右上角的声孔内传出了一阵轻快的音乐。过了一会,一张不算清晰的照片浮现了出来,上面是一个白皮肤女性,一个黑皮肤男性和两个肤色相同的孩童。
“贝蕾妮丝夫人,这是这间房间曾经的主人之一,看来和她有关的数据还没有完全删干净。我很怀念她还在的时候,那是三十五年前的事了。”
“......”安东尼默默注视着女人的面孔。令人惊奇的是,他仿佛能隔着一层不存在的时空屏障闻到她的气味,一种浓郁而热烈的气息,说不出名字,却显然表明她是一位内心充满勇气的人,这份勇气支持她存活了上百年,却又最终让她的生命无声葬送。
更让他吃惊的是,他在这个女人的眼眶里也看到了一双属于男人的眼睛。
在她之后,这个房间里还陆陆续续地入住过几个人,他能依稀分辨出这些人留下的气味信标。
“门不会锁,你可以在楼层内自由行动。但是你不能使用电梯,当你想要离开的时候呼叫我,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拨打这个号码。”赫尔克里先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屋内的设施,正欲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
“伪装者”用一个问题叫住了赫尔克里先生。
“你是指什么?”赫尔克里先生反问道。
“那个时代发生了些什么?”安东尼指了指照片中的贝蕾妮丝夫人。
“为什么会有你们这样永生不死的人?为什么会有‘酒神’?”
“......这些问题回答起来都不容易,我的朋友。”赫尔克里先生把烟斗在垃圾桶里倒空,重新填了满满一斗烟叶,显然是准备开始长篇大论。
“但显然,现在的你也有必要知情。”
“所谓‘神明’,所谓上位存在,都只是人类赋予你们这些沾染不可知力量的个体的代号。你们的本质是幸存者,蜕变者,超越者,和本质。有的上位存在曾经是人类,有的则是纯粹的力量,希望,或绝望的具象——这些都只是我们擅自赋予的含义,在根源上,人类和宇宙中的其他东西并没有任何差别,但正因这些本质,人类才被赋予了人类的独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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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酒神’巴克斯是现存所有上位存在中最为古老的一位。祂在被我们称作‘古罗马时代’的旧文明早期,就已经被《变形记》,《颂歌》等多部史诗记载。那是人类所拥有的第一个本质,对于渴望本身的渴望,因渴望而产生的欢愉。”
“渴望,渴望......”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被理解的事情,但是你理解的越多,越能够为不久的将来做好准备。”
赫尔克里先生掸了掸烟灰。
“至于我们......支撑着我们活下来的是另外一名上位存在。祂并不属于我们,但我们曾经属于祂。祂是从那颗被我们舍弃的星球残骸中诞生的新星,在此之前,人类从未观测到一颗行星蜕变为‘祂’,蜕变为人类的本质之一。”
“祂被我们称呼为‘星火’,而在你们大部分人眼中,祂是烈日。”
伪装者下意识地抬起脑袋,仿佛能够越过天花板,越过这座虚幻的地下城,越过数百米的岩层,看见那颗在奥贝伦上空燃烧的火球。
“烈日是在距今156年前突然诞生的。那一天,人类结束了被诅咒的无光纪元,被笼罩在了永恒的白昼之下。此后的一百多年内,祂都维持着相当稳定的状态,就像一个熟睡的婴儿,却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庇护着人类,消除着这片大地上的诅咒。奥贝伦的晨昏,正午,都是这个婴儿的呼吸,心跳造成的更迭。”
“但是,这种平稳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了。”赫尔克里先生话锋一转。
“烈日的婴儿时期很快就要结束了。祂的质量正在越变越大,引力正将这颗星球逐渐地往祂的方向拉扯,这就是永恒正午的真相。这团希望之火正在吞噬我们,不管这是不是出于祂的本意——这些变化向来都是无情的,比起意愿更接近于现象。”
“为了逆转这一不可逆的终末,为了让文明再度挣扎求存一段时间,我们不得不借助其他本质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你,哪怕我们对‘酒神’的本质万分忌惮。”
“如今,哪怕是一根燃烧着的救命稻草,对我们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