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官们面面相觑,没有追赶,在最后一个人脱离射击范围后收起了铳炮。铁律并不允许他们滥杀,或者攻击房子里的人,除非有人直接下达命令。
“快走。”瑞文从另一根树枝上轻轻跃了过来。
“这个孩子怎么办?”金问道。
“孩子?”
见对方面露困惑,金低下头,看向手里牵着的半截成人男性尸体。
长度刚好与五岁孩童相仿。从某个侧面来看,也有那么几分像孩童。
“走吧。”瑞文重复。
“他们已不再是单纯地在为焦麦危机,或者糖蜜灾难,或者梦魇入侵而抗争了。”
“那是为了什么?”
“乱。”瑞文回答。
“地表已经开始乱了,但这恐怕只是个开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太多,只有把‘六旬弥撒’和‘恐怖大王’的事情给摆平了,才有平息混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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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这座城市目前还是理性的。”
他在两人徒步赶向日升街的时候补充道:
“金,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奥贝伦会被称作侦都,由侦探公司掌握?为什么侦探行业已经严重饱和,城市却依旧需要他们?为什么所有的上位者——不论他们是做什么的——全都要冠以侦探的名号?”
“我......我不明白。”金摇了摇头。
“我先前也不明白,直到我经历了一些事情,才总算明白了实情。”瑞文解释道:
“这个字眼是带着诅咒的,就像图书馆藏书里那些被诅咒的文字一般。一种非常强大的广域性诅咒。‘侦探’一词是‘癫狂’的反面,绝对理性与相对真相的意象。”
“我不确定到底是谁给这个字眼下的诅咒,但可以确定的是,在侦探公司所作的登记本身就是一种仪式。只要侦探存在,理性就能恢复。那些罢工者很快应该就会若无其事地回到生活中去,忘掉所有愤怒和伤感,回归冷漠,这就是这座城市绝对理性的体现。”
“这么说来,地表开始变乱的原因就是.......”
“可以这么说。‘绯红侦探’死了,‘烟霾侦探’去了地下。地表现在一名上位者都没有,变乱自此乘虚而入,绝对理性成了绝对不理性,而相对真相却开始朝着绝对真相靠近。”
“当然,不信邪也是可以的,不如说,这样反而更好,至少能证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还有理性脉络佐证,也只有运用理性的方法才能拨乱反正。”
“如果这座城市没了理性,一切都会毫无逻辑,铺天盖地而来,我们根本就挡不住。”
两人在日升街口停下了脚步,相视无言。
这里的踢踏舞会已经结束了。尸体被收尸队清走,路口满是枪弹残留的痕迹,还在冒着烟,甚至跳动着小火苗。洒水车正在赶来的途中,但就像瑞文所说那般,一切都已基本回归了正轨。店铺拉开卷帘门,顾客开始进店用餐。
的确,过往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这座城市都不曾停摆过哪怕一刻,更不曾为个体的死亡动摇,哪怕是上位者也一样。这真的是“侦探”和“理性”的功劳吗?
“在下达委托的时候,我们有要求两名侦探每天晨昏一点准时把最新的情报以电话告知,就算没有也要说一声。”
两人快步走向日升街1000号打后的廉价住房。
“他们是晨昏侦探,正午出不了门,血人也没法在正午把他们掳走。所以,一旦其中一位侦探没了音讯,基本就能确定他是在上一个晨昏消失的,范围只有12个小时。虽然差了一个正午的时间,却省得我们天天盯梢。”
两人经过一家气味刺鼻的药草铺。这些难闻又难吃的野草磨成的糊状物是需要以血肉之躯拼搏却没钱垫付医药费的基层的福音,偶尔会发挥意想不到的奇效,当然也可能把人直接毒死,一了百了。
“第一名晨昏侦探就住前面,比我们先前的条件还要差上那么一点。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瑞文指向远处破破烂烂,墙缝上贴着大量火松树皮的单间公寓。
“金?”
金的心思被药草铺门口的一个人勾了过去。
那名中年男人体型消瘦,留着咖啡色的山羊胡须,正一把一把从大玻璃罐中抓着干枯草叶,放到称重天平上。
他见过那个人。
神秘学家保罗先生。当初,正是他向自己指明了“天使”的下落。
可是,那位应该已经死了啊?
他应该早就被“天使”给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