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嗨,是我,麦姬。”麦姬抬高声音,尽量表现得像是在和一位同龄朋友交谈。她平时会使用街上的电话亭,但最近街上并不安全,母亲对她的出行限制相当严格。
“你好。正好,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我也有些想商量的事情。”麦姬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母亲,露米亚夫人进了厨房。
“好的,你先说吧。”对面稍稍迟疑了一下。
麦姬吸了一口气,在炖煮的声音填满客厅后,压低声音开口道:
“我希望你能让母亲忘记我......”
“什么?”
“我不想让她被牵扯进后续的麻烦,也不希望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站在立场对立面上。”
“不行!你还只是个小姑娘,明天你还得去上大学。你不可能就这么抛下你所拥有的一切,想想你母亲的感受!”
麦姬又瞄了一眼厨房,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曾经失去我一次,我很清楚她无法再承受同样的事情,所以我才想让她遗忘。”
“我爱她,但,我不可能为她放弃教团。那位神明曾在我遭受苦难时拯救了我。我......我和祂还有个未竟的约定。”
“冷静,麦姬。找个时间来见我,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电话彼端,金皱起了眉头,放下了听筒。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他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回应方法,只能依靠中立态度为自己多争取些思考时间。
“瑞文先生,麦姬该怎么办?”
“嗯?”
门厅对面,瑞文猫在传真机前,看着随指示灯闪烁被吐出的一张张铅版纸。捷特在第一时间整理好了第一部分消息。
“麦姬,那个小姑娘。她最近......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金不知道该怎么直说这件事,不论哪种说法都会牵扯到教团上。他不希望让瑞文先生看笑话,更不想透露自己滥用“真实之欺”的事实。
最后,他以迂回的方式开口道:
“我知道她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对她母亲做了些什么......那都是假的,对吗?露米亚夫人对女儿的爱护,都是‘真实之欺’营造出的假象。现在,麦姬希望能够摆脱它。”
瑞文看了他一眼,从传真机里抽出了一张纸片。
“全都没了。”他喃喃自语着,自嘲地笑了笑:
“才两个月,所有的,全部都没有了。”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地疲惫,却并不悲伤。随后,平静地把文件抱到了膝盖上,开始翻看,不再理会金的追问。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再一次怀着沉痛的心情,向那些为扞卫奥贝伦经济命脉而牺牲的善良的工人们致以最高敬意......”
收音机内,凯撒.热浪的声音同样沉重无比。在这位知名电台主播多年的播音生涯中,他几乎从未改变过自己的风格。
“......尽管我并不擅长催人泪下,但我必须要说,香蕉公司保卫战是壮烈而崇高的。那些和土着奋战到最后的人们,他们有妻子,儿女,值得展望的退休生活......但这一切,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被那些极端而邪恶的‘漆黑编织者’信徒们摧毁了......”
“......我在此呼吁所有受过良好教育的文明人,团结起来,发出你们的声音,抵制那些野蛮的暴徒!他们依旧活跃着,就在我们的身边。黑暗,只是暂时的!依靠文明的力量,阳光,必将冲破黑暗!”
随之播放的,是十二段来自香蕉公司保卫战受害者家属的来电。他们针对长屋人和“漆黑编织者”教团作出了最愤怒的控诉和最恶毒的咒骂,在线上痛哭不止:
“我,我不相信他死了。他答应给我们的孩子准备第一份礼物,他答应过!”
“土鬼!怪物!杀人犯!!”
“布罗迪是我生命中遇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金,你听说过那个什么‘漆黑编织者’教团吗?”
安乐椅上,瑞文头也不抬地询问道。
“没,没有!”金连忙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