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富揉了揉太阳穴,他摇摇头,不再去想儿子,先叫他在牢房里蹲着吧!倘若他因此怨怪父母,那他即便不与儿子断绝关系,也要因此心凉了。
更何况作为父母,他也更愿意相信儿子本性是好的,只是被骗了,被带坏了。
“听说要抽调你去钱阳那边,研究石油分炼的活。”张大富尽力不去想儿子的事,“这几日,恐怕就是你我二人共事的最后几日了。”
女工便也顺着话头说:“张工教我颇多,便是不再共事,也有半师之谊。”
“是你教我颇多。”张大富真诚道,“到底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我老了,跟不上了,今年做完,或许就退下去教书了。”
张大富有些遗憾,他是被阮响亲自提拔的,而亲耳听见阮响评价他是民间少见的工科人才,可惜被耽误了太多年,以至于大半天赋都浪费了。
浪费了……
他为此难过了许多年,他原不知道自己是金子啊!等他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褪去了金子的光彩,几乎要归于平凡了。
女工并不提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担心刺激到张大富,她吃着菜,只偶尔和张大富说话,等吃过午饭,将餐盘拿起来后,才忍不住说:“张工,便是去当老师又哪里不好呢?受人尊敬,学生里但凡出一个人才,便是你又为这世界多做了贡献。”
“便是令郎,也还未闹出什么大乱子,还有补救的可能。”
张大富笑了笑,只是笑容苦涩,不过仍是问道:“听说石油能分炼出液压油、汽油、沥青等等,不知你是负责哪一块。”
女工没有看他,只低头说:“这是机密。”
张大富愣了愣。
原来,他已经接触不到阮地的机密了。
他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