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将大臣们给气笑了。
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你审,你审,你要能够让辽国赔偿,老子将头剁下来给你当椅子坐,公检法就是老子下辈子的信条,谁特么说公检法半句不是,我跟他拼命。
也有一些大臣,匿名发表文章攻击张斐,认为张斐只是表现欲强,哗众取宠,趁机炒作自己,但实际上没有卵用,被告方都不可能参加这一次庭审,这不过是咱们的自娱自乐。
有意思吗?
只会给国家添乱。
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也赢得不少人的认同。
到底被告方都不参加,你开审,有什么意义?
但是对于百姓而言,这恰恰就是他们对大庭长的期待。
以前张斐告朝廷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在作死。
事实又如何?
如这种情况,一次又一次的发生。
谁说大庭长就治不了辽国。
当开审之日,张斐首次以大庭长身份出现在皇庭时,外面顿时响起整齐划一高呼声。
“大庭长!”
“大庭长!”
百姓激动地是振臂高呼。
坐在堂内的赵顼,听到这欢呼声,内心稍稍有些失落,这欢呼声本也可以属于他,但他也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做,暂时也做不到。
正如司马光所言,一旦他决定这么做,将会有无数只手拉住他,到底宋辽和平八十多年,这里面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一旦开战,生死未卜。
大庭长的判决,是可以被他否定的,甚至可以演变成一场闹剧,但是他一旦开口,那就是再无回头路可走。
其实张斐就是先帮他扛下所有的压力,让他能够更从容的抉择。
所以,院内坐着大臣们对此是嗤之以鼻,人人都认为张斐是在哗众取宠。
你审得是爽,但却是天下人陪着你承担这一切的后果,你可真是一个大大的忠臣啊!
过得好一会儿,直到张斐落槌,外面才渐渐安静下来。
待时辰将到,一个官员站起身来,宣读此次审判的案件。
旋即,张斐宣第一批证人出庭作证。
一共上来五人。
张斐先是让他们自报姓名,哪里人士。
他们五人都是河东天池附近的百姓。
天池也是此番交涉中,主要争论的地区。
张斐低头看了眼文案,道:“根据你们的诉状,大概是在四个月前,也就是今年的三月二十六,契丹人霸占了你们的土地?”
其中一个名叫陈旭的年轻人道:“是的。”
张斐道:“他们是如何霸占你们的土地?”
陈旭激动道:“那天上午,突然来了好几十契丹人,他们骑着马,将我们的村子突然围住,说这地是属于他们辽国的,限我们在三天之内搬离这里,并且走的时候,还将我们的农具都给收走,就连田地全部毁掉,那可是我们刚刚种下的苗啊!”
说到后面,他是眼含热泪,旁边四人也是默默的抹着眼角,说到底这田地,那就是他们农民的命啊。
外面也是一阵叫骂声。
这真是欺人太甚。
“肃静!”
张斐狠狠一敲槌,又向陈旭问道:“你们是否有凭证,可以证明,那些土地是属于你们的。”
“当然有。”
陈旭直点头道:“我们是有地契,我们家已经在那里耕种二三十年之久。”
代表他们的法援署王回站起身来,“大庭长,我们不光是有地契,我们还查到当时朝廷的公文,正是韩琦喊相公在皇佑五年,亲自下令招募他们去天池耕种,并且许诺,他们只需耕种两年,便可发放地契给他们。所以他们五人是在至和元年得到官府给予的地契。”
张斐道:“呈上。”
“是。”
证据呈上后,张斐倒是没有助手,而是自己一一看过之后,又向陈旭他们问道:“当时可否有衙差或者士兵来保护你们?”
“没有。一个都没有。”
陈旭又道:“当地本是有巡检的,可是他们见到辽人来了,跑的比我们还快。”
嘘声四起。
坐在里面的大臣,都是低着头,挠着脑门。
其实他们也已经习惯了。
在皇庭之上,朝廷是毫无尊严可言。
太实诚了,什么话都说。
正当这时,又听得一人高呼道:“皇家警察!”
顿时又引来众人齐声高呼:“皇家警察!”
这也对于旧制度的一种嘲讽。
庭警本来是要举牌了,一听这话,立刻放下,给我继续喊。
直到张斐用询问的目光望着他们时,他们才将牌子举起。
肃静!
等到外面安静后,张斐继续问道:“你们家在那里耕种二三十余年?”
“是的。”
“在这期间,可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有的。有的。这些年来,一直都有契丹人来侵占咱们的田地,说那些田地就是他们的,还打死咱们好些人,光我知道的,他们杀了咱们十多个人,有士兵,也有普通百姓。
但这回可不一样,这回他们可派了好些人过来,将我们全部赶了出去。”
“那之前发生这种事,当地官府又是如何应对的?”
“这咱就不知道了,最后可能也是不了了之吧。”
外面的百姓听得顿时血压飙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