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笑道:“这就是需要我们方才提到的盐债和盐钞,这才是官府救急的妙策,只要盐债、盐钞的信用得到保证,那么在关键时候,就能够发行盐债、盐钞来救命。而不需要去榨干百姓。”
元绛沉吟少许,突然笑着点点头道:“你这计划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张斐道:“并非如此,其实最终还是公检法在下面托底,维持官府的信用,这个计划才能够玩得转。不过提举常平司必须要时刻存有粮食,抵御天灾,这也是我们公检法,唯独不能给予任何支持的突发状况。”
天灾来了,大家都会显得非常渺小,这是百姓最为需要官府的时候。
如果官府不给于救助,公检法都会变得难以执行,百姓要活命,那什么都干得出来。
元绛道:“但这就需要依赖那些乡绅。”
张斐道:“上回那个禁令官司,我仔细研究过乡绅的义庄,确实是能够在危急时刻,协助官府救助百姓,也能分担官府的负担,这种合作是可以继续下去的,只是到时公检法也会介入其中,避免有人从中浑水摸鱼。”
可见现在的一切,都是基于公检法。
没有公检法,是无从谈起。
樊正就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因为这里面很多条例,都是张斐定的,他并不是非常赞成,他是一个商人,商人就是要赚钱,但是没有办法,买卖做到这层面上,他也必须依靠公检法,这其实也可以认为是他与张斐之间的一种交易,我答应你的要求,你要给我保障。
当然,今日不是要元绛来签约的,而是跟他商讨契约的细节,这事元绛一个人也不敢做主,他还得回去跟其他官员商量。
“呼。”
方才没有说太多话的樊正,此时却是是长出一口气,“这买卖越谈越吓人啊!我们还要去官府查账,这能行吗?”
“这是商业合作,为何不行。”
张斐呵呵笑道:“而且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很享受的。”
“享受?”
樊正不太信啊!
张斐道:“试想一下,动辄几十万贯的金钱在自己的指尖流动,这是一种多么爽的感觉。”
樊正笑道:“真希望我也有三哥这般魄力。”
张斐道:“这不叫魄力,而是生存,站在低处有站在低处的困难,站在高处,有站在高处的困难,那就看你怎么选择,但永远不可能奢望你站在高处,却只面临低处的困难。”
樊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拱手道:“三哥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樊大!樊大!”
听得两声叫嚷,就见曹栋栋推门入得屋来,惊喜道:“张三,你也在啊!”
张斐点点头道:“过来找樊大谈点事。”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不用去皇庭请你。”曹栋栋忙道。
张斐好奇道:“请我作甚?”
曹栋栋道:“为小马践行啊!”
张斐道:“小马要去哪里?”
曹栋栋道:“你咋还忘记了,不是说好让小马前往周边县城,巡视分署么。”
“对哦!”
张斐点点头道:“我差点将这事给忘了。”
心里却道,下趟乡,还要践行,你这是想酒喝吧。
樊正却道:“但是我今儿有很多事要做。”
“这事哪能忙得完,走走走,喝酒去。”
曹栋栋才不管他,直接上去,拖着樊正就往外面走去。
樊正赶忙向张斐求助。
张斐呵呵笑道:“我当然支持我的大客户。”
东京汴梁。
垂拱殿前,王安石是仰头望天,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呀!不应该呀!怎么会这样?这太不对劲了。”
这时,一道身影,蹑手蹑脚从旁边经过。
王安石伸手一抓,“司马君实,哪里跑。”
司马光直接挥袖,撩开王安石,怒斥道:“我跑什么。”
王安石一脸狐疑道:“君实,你又在玩什么阴谋诡计?”
司马光鼓着眼道:“我司马光向来行得正,坐得直,才不会跟你一样,成天就想着阴谋诡计。”
王安石呵呵两声:“你之前和张三还玩少了。”
“咳咳.彼此!彼此!”
与张斐合作,真是司马光一生的“污点”啊!
因为张斐的手段,确实不太适合司马光的道德观,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着了迷,接受了张斐的那些建议。
“你方才为何不反对?”王安石紧锁眉头问道。
司马光道:“反对什么?”
王安石道:“我方才建议在东京东路推行青苗法,你们都不做声。”
司马光纳闷道:“王介甫,你今儿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反对,你要骂我,我不反对,你也要找我事,你是不是认为我好欺负。”
“谁敢欺负你啊!”
王安石道:“但这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你不可能不反对啊!”
司马光叹道:“累了!”
王安石傻了。
司马光瞧他一眼,“我要能够阻止的话,你青苗法都不出来,更别说去到河中府,可事实证明,我的阻止根本无用,官家更信任你,那我还不如省点力气,我也不想跟你吵架。”
“是吗?”
王安石道:“莫不是你认为我的新政,离开你的司法改革就不行?”
司马光赶忙道:“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没有这么想,不过大家现在都这么说。”
王安石神色一变,哼道:“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你想跟我一较高下,行,我就让你看看,没有司法改革,我新政照样能行,但是没有我的新政,你的司法改革,那是寸步难行。”
“祝愿你早日能够改善财政。告辞。”
司马光微微拱手,便挥袖而去。
“你们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王安石哼了一声,“我压根就没有打算等你的司法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