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已经到了郢都,常混迹在烟花柳巷。有一回我去青楼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一个素衣书生被姑娘拉扯着闹。
那姑娘哭得惨烈,惹得很多人围观,那书生像傻子似的,一边安慰那姑娘一边跟人家理论。”
说到这儿,尤川红还是不由得失笑。
“你应该能猜到,那个书生,就是裴子墨。
那时,他是到王城来参加科考的——那时候还没出事,文武科考还没被禁止。”
柳醉玉好奇地问道:“然后呢?是发生了什么?”
“我在一边就听着,那姑娘口口声声说被他非礼,央求他为自己赎身。
裴子墨呢,则一直说自己没有非礼那姑娘,只是前几天,好心帮她赶走过一次流氓。
楼里的妈妈想了事,就询问他是否愿意给姑娘赎身。
裴子墨就是个穷书生,当然拿不出赎身的钱。可姑娘赖定了他,两边就一直僵持不下。
我爱看戏啊。我就过去问楼中的妈妈,跟她弄清了事情的缘由。
其实,就是那姑娘故意赖上他,想脱离青楼,不想再伺候一位富家公子。
那裴子墨呢,也是个傻子,初到郢都什么也不知道,就敢随意帮人,然后就被缠上了。”
尤川红一笑,一摊手:“钱,我不缺啊。
看了戏,我觉得这戏不错,也觉得他挺好玩——当然,是蠢得好玩。
然后我就主动出手,做主给那姑娘赎了身。
当时裴子墨也被判定要承担三成的赎身费,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拿不出的,我便直接给了全部的钱。”
尤川红回想着,他尤家小爷习惯了一掷千金,当时根本没把那些钱放在心上,也转头就把那书生抛之脑后,后面该干嘛干嘛。
可没想到,三天后在这家青楼门口,他却被人拦下来,是那个书生,只是更加狼狈了。
裴子墨竟在楼门口蹲了三天等他!
当时,他就看见那破衣烂衫、灰头土脸的书生抱着包裹,就朝他冲过来。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想讹我来着。”
尤川红回忆起那时自己的反应,心觉好笑。
当时,他正警惕着呢,那书生却郑重其事地朝他行了一礼:
“在下东海文城裴子墨,多谢那天公子出手相助。”
素衣布带,灰头土脸,却掩不住这人骨子里透出的素养。
尤川红知道,那是“文”与“礼”滋养生发的风骨。
随后,裴子墨从破旧的包裹中小心地取出一张纸,小心地打开递给他。
尤川红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借条。
“然后我才明白,这傻子想还我钱。”尤川红轻笑着摇摇头。
“可那时候,他都已经没什么钱住客栈了。
一连两天,他都是露宿街头,或者干些零碎的活,在别人家柴房之类的地方凑合,所以才那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