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她不会回心转意了,明知她就算再来,也不是为着见自己了,谢谨闻还是心口微窒。
稳住心神,他才问:“来做什么?”
“说是落了东西,”白刃如实回道,“可我看她在屋里呆了好一会儿,不知倒腾什么。”
谢谨闻于是进屋去了。
昨夜他不曾宿在这屋里,乍一看,同她离开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就是怕这样的情景,怕被姜念存在过的痕迹淹没,又溺毙在对她的念想中。
他不得不承认,昨日赶人走只是一时意气。
回过头来便是无尽的懊恼,分明有这么多年同她在一起,分明有那么多机会,为何就是不曾察觉过她的本貌。
午夜梦回,他竟回到姜念刚和家里决裂那会儿,自己同她商量成亲的事。
那时她倏然睁大眼睛,眼底都是防备,哪有半分欣喜。
梦中的自己同样绝望,哪怕是回到那个时候,姜念也不再对他抱有期待。
那要如何呢?
惊醒后他又想,或许得回到她十三岁那年,将她接入听水轩,悉心养在身边,等替她解决家里事彻底养熟了,她总会愿意推心置腹,留在自己身边。
怪他认真得太晚了。
可再一细想,自己那时候,也压根没有爱她的能力。
她一直都比自己更懂如何爱人。
谢谨闻沉沉舒一口气,转眼瞥见一支笔横在床头香几上,挨着自己那串佛珠。
她留了信。
谢谨闻下意识这样想,立刻去拉床头那个暗格。
顶上那封没变,底下的信函却被打开过,信笺背面添了新墨。
很长,男人坐在床沿,细细读起来。
她最先写了自己在乡间采桑养蚕的经历,五六个少女同住一屋,忙得脚不沾地,夜里闭上眼都是肥糯的桑蚕蠕动。
后来不敢将手中银钱都抛出去办作坊,她便寻了旧友代工,终于织出花色新颖的锦缎,赚了一大笔。
却也因为抢旁人的生意被针对,赴了场鸿门宴,费好大一番力气才与人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