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先点出一万八千两整,又取了三百六十两作利息,一并递给他。
“连本带利一万八千三百六十两,你点点。”
韩钦赫瞥一眼就收进袖间,并不清点。
“现在是四月,到年底统共九个月,九十两……”
她从包袱里掏出两个金锭给他,“你再找我十两白银。”
从没一笔钱赚得那么憋屈,韩钦赫不情不愿接过,又说:“没散银,回头再找。”
“行,”姜念点点头,“那就立契据吧。”
念着她爱看书,这屋里就备了张书案,连带一架子的书,这会儿却先用来立契据了。
两个人的名字都写上,姜念拿起来,唇边勾起笑意。
瞥见身边人神色复杂,她只得再出声安慰:“我知道你对我好,去年在新昌县,也是正正经经介绍朋友给我认识。”
“那样就刚刚好,往后可以继续。”
韩钦赫一言不发地抱住她,新立的契据夹在两人中间,未干的墨渍都印到了姜念身上。
好在只是件麻衣,不会太心疼。
“你知道吗,”男人得微微弯下身,才能抵在她肩头,“有时候真觉得很烦。我像你的一条狗,被你赶走很多次,可每次你一招手我还是过来,还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怨我?”姜念抬臂环上他腰身。
怨我自己犯贱。
韩钦赫开口,说的却是:“怨你什么?怨你对自己的狗太差?”
姜念没忍住笑一声,又觉得不大合时宜,还是又憋回去。
现在想想,那幅青鹤图也没送错。
韩钦赫没抱她太久,松开她故意清了清嗓子才说:“既然你只租这一间正房,那剩下厢房还是归我处置的。”
“这个自然。”
于是宅子虽没送出去,但殊途同归,韩钦赫住进了西厢房,和她在同一个大院里。
乡间用不上正经浴桶,搬进这里,姜念才能好好洗个澡,将这一个多月劳作的疲惫也洗去。
披着衣裳绕出来,果然看见男人换好寝衣,正斜倚在自己床头。
她不甚在意地往床边走,随口打趣着:“哪有你这样的东家,夜里还赖在租出去的屋里。”
他忽然掏出个荷包。
姜念定睛一看,就是他送给自己的那个。
“今天你翻银票的时候,我在你包袱里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