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爱你的父母不会因为你的求生欲去责怪你为什么不反抗!我与阿临也不会因为你为了保住我们的性命,转过头去责怪你为什么不反抗!至于季信……”
季长离顿了顿,冷笑一声:“是他先背叛了你!是他先抛弃了你!是他没有尽到丈夫保护妻子的责任,才让你落入那样的险境!他又有什么脸面责怪你不反抗?你有什么好愧疚的?
你脏?你脏什么脏?!他季信抛妻弃子、停妻另娶、三妻四妾,他难道就不脏么?漫说你只是在暴力逼迫下无力反抗,就算你现在真的去养他百八十个面首,那又如何?
他季信能先做初一,你嬴若云还不能做十五了?你难道还想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去舍命守贞?真是可笑!”
云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大放厥词的小女儿,震惊的连哭都忘了。
季长离在这狭小的浴室中来回踱步。重新回到浴桶边后,季长离盯着云姬的眼睛说:“在这件事上,你可以因为害怕哭,也可以因为担心日后的前程哭,但绝对不能因为那些无用的狗屁贞洁哭!”
说到这里,季长离突然笑了,声音中有着无尽的冷漠:“黄二狗死了,尤寡妇也死了……你若不放心,我还可以想办法,让剩下的那些人也闭嘴!”
“阿离……”云姬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小女儿,一时喃喃说不出话来。她的女儿,好像从三天前击杀黄二狗的那一刻起,就变的不一样了。
她的小阿离从前连只蚂蚁都不愿踩。后来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去打猎添补家用时,也从不会在不饿的时候去乱杀生。
云姬想起从前她还是西陵质子夫人时,邯郸城中举行祭天大典,阿离被季信带出去,远远见过一次祭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牲。那时阿离当场就被吓的浑身发抖,回到家后高烧不退。
可如今,她的阿离说起杀人,语气波澜不惊,就好像那些人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蝼蚁,说杀便杀了。她的小阿离好像病了,这个病远不止高烧不退那样简单……
云姬此刻早已忘记了那些由黄二狗带来的耻辱,心神都被对小女儿的担忧占据了。云姬伸出手,湿润的手心贴在女儿的额头上,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惊惶:“阿离,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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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病,阿母!”季长离拉下云姬的手,“我没病!我只是受够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凭什么我们只能做那些男人的附庸?难道阿父为了他的王位抛弃我们,我们就该乖乖去死么?凭什么?”
季长离的脸上再无一丝属于女童的娇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嗜血的冷酷:“阿母,我要活着!我要我们都好好活着!谁不让我们活,我就让他们死!”
云姬心痛如刀绞,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阿母,你怕我?”季长离轻声问云姬:“阿母,你是在怕我么?”
云姬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疯狂摇头,伸出手去想抱抱这个被吓得心性大变的小女儿。
季长离伸出手,握住云姬那微微发颤的手,对云姬说:“阿母,你不要怕我。阿父可以有很多女人,但我只有你一个阿母。阿父抛弃了我们,但我不会抛弃你。
阿母,你放心,就算没有阿父的庇佑,我也一样可以保护你!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四下无人之际,季长离暂时放纵自己现出自己的真容。云姬看见女儿那张肖似自己的脸,再看见女儿那双与她父王如出一辙的眼睛……
在那一瞬间,嬴若云恍然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那个会躲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儿,而是她那位已经故去多年的老父亲。
她的父王从前也曾这样对她说过,他说他会保护好她这个他最疼爱的小王姬……
嬴若云又回想起了自亡国后,这一百多年来自己所遭遇过的种种背叛与颠沛流离……嬴若云心头的委屈与痛苦如爆发的火山般,喷涌而出。
嬴若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女儿尚未长成的小身体,无声痛哭,泪如雨下。
季长离闭上眼睛,任由云姬抱着自己发泄她的各种委屈、恐惧与难过。
良久,季长离睁开眼睛,伸出手轻轻拍着云姬的头,轻声安抚道:“阿母,别怕,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我会保护好你的。我发誓!”
浴室上方有一片瓦是坏的。漫天的星辰与那轮高悬的明月听见了女童的誓言,一起成为了这段誓言的见证者。
在往后的岁月里,不管遇到怎样的艰难困苦,它们都在用自己的光辉去提醒着那个在黑暗中行走的许诺人,提醒她不要忘了她曾经发过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