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英想,辛温平如今不过十六岁,她不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多么复杂的心思。况且阿义也特别喜欢辛温平,每天一醒来,就要问奶嬷嬷道:“姊姊呢?我皇姊姊呢?”
辛温平对自己这个痴傻弟弟其实谈不上什么喜欢,但也不算讨厌。她带辛温义的时候,多少有些“入戏”:她那时想到的都是小时候阿姊是这么带自己的。小孩子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你对他有耐心,他也就慢慢能静下心来。
辛温平发现辛温义的痴傻确实有些严重,毕竟,从他还是小奶娃时,竺师师就一直在给他下铅毒。辛温义的痴傻已经到了不可逆的程度了。
辛温平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她到底不是辛温泰,不想将自己的兄弟姊妹赶尽杀绝、落个骂名。只要辛温义一直这样做个单纯的小傻子,以后,她会让他做个闲散王爷,找个嬷嬷照顾他一辈子。
辛温义正坐在位置上,专心地抓着笔在纸上写着字,写着写着,他就画起小人来。辛温义画了一个皇姊姊,画了一个父皇,画了一个自己,开心地咯咯咯笑着将画展给辛温平看。辛温义一笑,一旁正在看奏折的辛兆就抬头望过来,辛温平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阿义,阿姊不是同你说过,在御书房讲话要悄悄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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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温义立马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然后小声道:“皇姊姊你看,这是我画的父皇和你!”
“阿义,过来,让父皇也看看。”辛兆冲辛温义招了招手,辛温义很开心地跑过去,将手里的画递给辛兆。但他控制不好手上的力气,等到跑到辛兆面前时,手里的纸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辛兆有些无奈,就听辛温义开心地点着自己的画作,解释道:“父皇你看,这是我,这是皇姊姊,这是父皇你!”
他点的时候手上力度很大,点到辛兆的时候更是用力往下一戳,结果好巧不巧,辛兆手里的纸一下子顺着原来的口子被戳裂了,正好把那个画着皇帝冕旒的小人脑袋给截断了。辛兆一下子黑了脸,想要发火,但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只能自己吞了,尴尬笑道:“阿义,你今日差不多该回去了。”
程思威见状,也连忙叫了一直守在殿外的奶嬷嬷,将辛温义抱走。辛温义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忽然变了脸色,伸手还要抓父皇的衣袖:“父皇,阿义不想走……”
“三皇子,老奴带你回去吃羊奶羹。”奶嬷嬷连声哄道。
辛温义一下子被羊奶羹吸引了注意力,松开了抓着辛兆衣袖的手,奶嬷嬷如蒙大赦,逃命似的走了。
“陛下,三皇子不懂事,您……”程思威见状连忙劝道。
辛兆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至于真的和辛温义计较这个,“嗯”了一声,将那画儿叠好放在一边,招了招辛温平:“平儿,过来。”
辛温平恭顺地上前。辛兆看着聪颖懂事的女儿,心里那股气顺了很多,开口道:“平儿,你最近提的改革方案,都很有想法,只是有些尚不成熟,这种提案下次便不要急于拿出来,免得落人口舌。自己打磨好了,再提出施行。”
辛兆说着递了一份御笔朱批着“不准”的奏折,正是辛温平提的放宽商人子女科举入仕的折子。会被打回来,辛温平不意外。士农工商的社会地位由来已久,不是一时半刻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