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人家前面已经有人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还给你叔我把高帽子也戴起来了,总不能让朕当着这么多大臣、进士,毁人姻缘吧?
不得不说,柳梓唐赌对了。
辛尔卿的婚事,辛兆早有成算,不是她想要怎样就怎样的。闵德元年辛周朝中原旱灾,岭南又洪涝,国库多了一大笔开支不说,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但上个月西北异动,贺兰敬在一次突厥人的偷袭里负伤,这次曲江宴结束后,李承牡将再次前往西北——和谈。长生最后的几年已经太过动荡,辛周的百姓需要一段和平的日子。辛兆如今膝下没有公主,辛尔卿又是个没有入前朝的贵女,也是唯一一个得了封号的贵女,她很可能会成为和亲的人选。
所以,辛兆对她可以说是纵容,只是这些纵容,都是有代价、有底线的。
而柳梓唐的回答,让辛兆很满意。
不错,有眼力见。
若他真的稀里糊涂地答应了,那他这十天的探亲假回来,也不会再是内史令了。辛兆从母亲手里接下来的这个摊子并不太好,他知道朝中几个大臣都在暗暗较劲儿,他想要的是一个一心向他的孤臣,从前他以为李承牡是,但李承牡三番两次联合其他官员上书排除异己,甚至和自己那个蠢儿子勾结,他并不是瞎子,只是因为西北尚且需要用人,还没开始疏远他罢了。
这个柳状元,他待要观察一阵。他也听闻柳状元乃是公孙冰之徒,只是这窦派与竺派不同,窦派官员过去在朝中便是依赖母皇恩典而存在的保皇派,而如今,他也有观察窦派之意。通过朝臣自然的新陈代谢,将前朝旧臣洗牌成他之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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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兆开口对着柳梓唐说:“朕见太合对你青眼有加,本想或许能成一段佳缘,没想到柳状元已有亲事,那此事便作罢!”
“卑臣谢陛下体恤。”柳梓唐再拜。
园内众人神色各异,这些个大臣都是人精,都在揣测圣心。倒是新科进士里,有人觉得这柳梓唐厉害,三两下就把这原本要落他头上的赐婚推了;有人暗道这柳梓唐还是个情种,居然在家有个小青梅,不知道是何等绝色,能让柳梓唐把太合郡主都拒绝了;还有人暗恼柳梓唐糊涂,这等好事若落在自己身上多好。
辛尔卿心里却是一沉。
皇叔叔若真的铁了心要赐婚,柳梓唐又怎么拒绝得了!无非是心中对她的婚事已有了成算。但如今京中与她适龄、身份又相当的,只有堂哥辛温泰。同姓不婚,故而那个人选不会是他。所以辛尔卿一直以为自己未来的夫郎当是个身份平平之人,就连她父亲持国公也如此认为。
此时父女俩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眼,辛莫风的眼中却一片沉静,让辛尔卿的心更冷了。
她爹肯定已经想清楚了什么。
园内,竺师师望着有些恍惚的辛尔卿,苦笑着摇了摇头。
太合郡主又怎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怎样?她们这些贵女看着风光,到最后的命运都是一样的,家族的弃子罢了。
她想着,看了坐在不远处的辛温泰一眼。似是心有所感,辛温泰也在看她。她微微一笑,抬起酒杯,隔空敬了辛温泰一杯酒。
辛兆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便说有事,摆驾回宫,园子里重新热闹起来。窦太傅说身体不舒服,就让公孙冰带着他先回窦府。柳梓唐想跟上去,却被一脸不甘的辛尔卿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