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你心中可会有一丝内疚?”傅影深倒在他怀里,“是阿娘……不好,她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影……”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已被鲜血浸染,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雪上一枝春……”
“你这是做什么?”傅流云看着那张惨白惨白的脸。
“哥……哥……我相信你……我只是不敢相信她……她会如此……你不要怪她……”那少年虚弱地抬起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已经看不清楚了,哥的脸……”
“你这是闹哪样啊?”傅流云看着那少年那双好看的眼睛,疑惑,不解。
傅影深不答话,只是靠在他的怀里,幽幽地叹息着,“小时候,哥哥总是背着我在咱家到处乱跑,湖边,花园,爬树,攀墙。真是怀念啊!虽然我心里知道,哥哥是讨厌我的,哥哥一直认为是我阿娘的缘故,你才没了阿娘的。阿娘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什么为了我偏偏要做那些事?”他仰起脸来,往他怀里蹭了蹭,“夏天的时候,我们睡在楼顶上,天上的星星像萤火虫一样。阿七把她藏的好酒都搬出来给我们喝,用冰镇着,凉凉的。哥,我想她了。”
“我也想她。我已经派人去寻她了。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傅流云将他抱起,“走,咱们回家。下次要寻死,可别爬那么高。”说罢抱着他一跃飞下那高楼,“你为何非得跑这花萼楼来?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实在有辱斯文。”
楼顶飞下两个浑身血迹斑斓的少年,直把那些进出花萼楼的好色之徒吓得屁滚尿流。
晴川跟着楼里的姑娘跑了出来,看到傅流云抱着那傅影深一身是血地打她面前走过。“阿绾,这是怎么啦?”
傅流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阿影受了点伤,小伤,无碍,不劳晴川姑娘担忧。”他低头看了怀中的少年一眼,“皮肉之伤,不打紧的。哥带你回家。”
“哥,哥,我不想回家。哥曾答应等阿影长大要带阿影逛……逛青楼的。”傅影深哀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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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你才十岁,逛什么青楼?等你长大了再说。”傅流云抱着他大步流星离开那晴川的视线。
“那要等多久?”傅影深搂抱着他的细腰。
“至少得等到……十三岁再说。”傅流云笑道。
“我等不到十三岁了……”傅影深紧靠在他怀中,笑得哀伤不已。
“说什么呢?回家,上点药,睡一觉,万事大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头顶明月当天,月华如水洒落。
回到平阳坞,他抱着那少年进了流云阁,将人轻放在自己床榻之上。
“少主,您回来了。”阿九满头大汗闯了进来,拿起桌上的茶便狂灌下肚,“没找着小少爷……”看到锦帐下脸色惨白的傅影深,他吓了一大跳,“小少爷,这是怎么啦?”
傅影深的脸色苍白如纸,铁青若冰,毫无血色可言,阴沉冷峻,令人不寒而栗。双唇也失去了原本红润之色,变得黯淡无光,像是枯萎凋零的花瓣。嘴角挂着一缕黯黑的血迹,这血迹顺着下巴流淌而下。
“你吃了什么?”傅流云握着他的手腕,探查着他的脉息,“你到底吃了什么?你这小子!”
“少……少主,夫人来了。”阿九忙退至一边,萧红衣风一样闯了进来。
“阿影,阿影!”萧红衣一把将那少年搂在怀里,在他身上搜索着,“你疯了吗?解药呢?解药在哪了?”萧红衣抱着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眼泪涓涓而下。打开锦盒将里面黑色的药丸送入他唇间。
傅流云颤抖着递过一杯茶,萧红衣看着那少年服下药丸,一把抱起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傅流云,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儿!”那女人如一抹红色流云,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