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霜左瞧瞧右瞧瞧,这一桌子可真不愧是一家人,听那喝粥的声音:“呼噜噜,呼噜噜——”此起彼伏,比他们打嘴炮的声音可大多了,还伴着咂吧嘴的吧唧声,就像是哼哧哼哧吃食儿的猪崽子,她再一次庆幸自己吃饭速度快,不用听着这些声音进食。
她现在肚子饱饱的,胃里也不难受了。
负霜依然坐在席上,不挪位置,孙家人也不好意思撵她下去,只能任由她笑眯眯地打量着。
吃完饭,就一起出发上工了,现在才阳历三月,刚出正月,但是农村时时都有活,负霜被分到了翻地这样的任务。
孙爱军虽说也会偶尔照顾林霜这个侄媳妇,但是想也知道,他自己还一大家子人呢,一个大队能有多少轻松的活计?能轮得着林霜这个侄媳妇吗?
更何况原主一人的工分有两到三人花用,如果尽给她派些轻松的任务,那孙卫兵、钱桃花岂不是还要全靠他孙爱军养?
二坝大队地处南北之间,气候湿寒,土地类型多,作物也比较杂乱,但总的来说还是以种水稻和红薯之类的粮食作物为主。
负霜现在翻的就是二坝大队里地势较高的的旱地,这里一般种红薯比较多,负霜抓了一把土仔细观察,土壤多呈现褐红色,是红壤,用手指捻起搓一搓,有些黏重。
这样的土壤酸性强,其实适合种一些水稻或者茶树,但是这里地势高,水量条件不好满足,且这个年代填饱肚子此时最要紧的,茶树之类的经济作物不太容易推广。
或者施些有机肥、磷肥或者石灰也能改善它的情况,但是哪里就那么容易弄到这些东西呢,况且她又为什么要为这些人劳心劳力呢?
负霜表情渐渐冷峻下来,农村人淳朴是不假,但排外护短也是真的。
林霜被逼着结婚、被婚后家暴时他们没人伸出援手,被锁在家里不被允许参加高考时甚至还有村民鼓掌叫好,他们不信任知青这能理解,那些抛妻弃子返城的知青也确实伤害了一些人,可是他们难道看不见原主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吗?
他们不瞎,也不聋,不过是跟原主比起来,再不待见的二流子也是自己村里人,更何况二流子还有一个大队长叔叔呢。
负霜听到记分员不耐的催促声了,她低下头,开始翻地。
这样的地翻起来有点累人,却比水田里翻地轻松多了,毕竟水田里翻地甚至要用到黄牛,一般都是壮劳力干的。
即使不太累人,负霜也不打算勤勤恳恳地干活,凭啥呀?
林霜结婚前,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工,也能搞到七八个工分,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结婚后每天要干十个工分的活,吃的还不如结婚前好,这是结婚吗?这明明就是扶贫!
关键他孙家比林霜富裕得多啊,就算要扶贫也不该林霜扶他们呀。负霜打定主意,非得多吃他几天。
负霜开启了磨洋工生涯,看似辛勤干活,实则进度缓慢,时不时喝口水、撒泡尿,完全照搬拖延症患者的行动轨迹,摆烂吧咸鱼!
中间负霜不止一次地看见记分员眉头紧锁地盯着自己,那又怎样?
果然,到下午收工时,负霜只得了八个工分,记分员是范红表妹,她看着负霜翻过的地,眉头狠狠拧起,这样的完成情况,怎么也给不了十个工分啊,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呢,这个林霜今天怎么这么会偷懒?
负霜才不在意少的那两个公分呢,按照林霜原先的生活条件,她一天只能花用四个公分左右,多出来的都便宜了孙家人。
完工后负霜直奔孙家,当仁不让地坐上了桌,依旧是笑脸迎人的模样。
晚上这顿是干的,孙家知道负霜要来,舍不得做好东西,煮了杂粮红薯饭,负霜仍然无视掉钱桃花和范红要吃人的眼神,自顾自盛饭去了,她拿起锅铲铲起一铲杂粮饭倒进碗里,再用力往下按,接着继续盛,由于她太希望这顿晚饭能更实在些,差点把碗给按碎。
旁边人看着她这么不讲究的行为,眼睛都瞪老大。
负霜心下腹诽:小气巴拉的,都煮杂粮饭也不多煮些,这看着也没有再盛第二次的机会了,杂粮饭也不好吃,不过没关系,明天她还来,有本事他们一直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