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霜起身下床,穿上鞋,突然发现林霜粗糙的手上都是冻疮,手指都不太灵敏了,手心里则是厚厚的老茧,从这双手就能窥见原主平时的生活条件是有多么恶劣。
负霜活动身体,还能感受到一些僵痛,前两天林霜才挨过打,没什么原因,孙卫兵有点不顺心的就动手是常事了,甚至大队里乃至公社里丈夫打媳妇的也比比皆是,只是其他男人没有孙卫兵打得那样勤、那样重,其他女人也不像原主那样不还手罢了。
她来回走动着,仔细查找现有的资产。
经过清点,她只有两身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旧衣服和一些高中课本,手上只有三块钱,还是藏得死死的没被孙卫兵找出来才得以留存至今,厨房里几个破碗烂锅,一罐子咸菜和一口袋红薯。
其实按道理来说,原主这些年干活勤勤恳恳,不至于刚开年分的粮食就剩这么点了,可谁叫孙卫兵祖孙俩不把她当人看呢,他们去孙爱军家的时候就带着原主分下来的细粮米面和肉,一点也没给原主留。
虽说现在家家户户生活拮据是常态,可也不至于几年都吃不到一点荤腥,更何况原主的记忆里她年年都吃不饱,饿得面黄肌瘦也得爬去上工,地主家的长工都没这么惨!
他们这是娶媳妇吗?这明明就是在培养仇人,搁谁谁不想跑呢?
原主一开始还自己偷偷采一些草药配避孕药来喝,嫁过来两年后把脉,发现亏损严重,根本就没可能怀上孩子,他家这情形,要是真有了孩子才是遭罪呢。
林霜前一天是饿着入睡的,现在负霜感受到了胃里的难受,越想越气,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妈的,不服就干!
负霜也顾不得天刚微亮,简单拾掇一下就往孙爱军家的青瓦房走去。
原主也是脑子有包,去他家吃饭怎么就是占便宜了?她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下地干活,临了临了每天只能吃点野菜、咸菜、红薯之类的糊弄肚子?
就得去吃他的,少吃一点都是血亏!
负霜赶到孙爱军家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正准备上桌吃早饭。
等一会儿要上工,这里一天只吃两顿饭,过了这顿早饭就只能等下午三四点才能吃上饭了,所以不管每个人上不上工,这个点大多都会在这里聚集。
孙爱军娶的老婆叫范红,他俩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分别是孙卫国、孙卫家、孙卫民,唯一的女儿是孙草芽。
孙卫国比孙卫兵小俩岁,娶了范红的堂侄女范双喜,已经生了两个女儿大春和大夏了,孙卫家去年冬天刚结婚,娶的是公社里的临时工丁艳艳,剩下的孙为民还在说亲,孙草芽正在上初中,所以这一大家子也称得上是子孙繁茂。
见到负霜,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无他,原主林霜脸皮薄,一般没事都不会来这里,就算不得不来也会避过饭点,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原主这样的行为并不是个例。
孙家也习惯了原主的识趣儿,现在负霜不请自来,他们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孙爱军见到侄媳妇来,屁股没挪板凳,倒是他媳妇范红迎了上来,热情地寒暄着:“哎呀卫兵家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这是怎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知道她面甜心苦,负霜也不打算上来就撕破脸皮,没得传出去显得负霜不懂规矩、不尊长辈。
负霜扬起和善的笑脸,一把握住范红的手,“婶婶,哎呀,其实也没说什么事儿,我就是太想大家了,所以过来看看。”
一边说着,负霜还一边伸头看厨房里饭做得怎么样了,她翕动着鼻翼,眼睛一亮:是白米的香气!
负霜推着范红就往堂屋进,“哎呦,今天早上吃的白米粥啊,哎呀我好久没尝过白米了,真是巧啊,我早饭也还没吃呢,大家伙都在呢,小叔,奶奶,弟弟们,妹妹,身体都还好吧。”
范红被负霜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弄得摸不着头脑,原主林霜并不是长袖善舞的人,除了央求他们让她去参加高考那次,从没主动对他们说过这么长的话。
“你来干什么?一大早的,晦气死了,赔钱货一个,还白米粥,不下蛋的母鸡,屁都不配你吃的。”
钱桃花看见负霜,气都不打一处来,瞧瞧他二孙儿,比大孙子晚结婚两年了,孩子都两个了,虽然没一个是儿子,都是赔钱货,但好歹二孙媳能生啊,能生女儿就能生儿子,不像林霜,费了老大的劲娶回家的,响声儿都没听一个。
“哎呦,奶奶,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嘛,我确实是想你们了,好几天不见了,来看看你老人家。”负霜也不跟她顶 ,笑嘻嘻地就往前走。
这时孙爱军发话了:“娘!你又讲那些不中听的作甚,卫兵家的来啦,正好我们还没吃饭,一起来吃一口吧。”
现在可不是过去了,伟人都说妇女能顶起半边天,就算是重男轻女、不把媳妇当人看,也没必要老是挂在嘴边,影响不好,显得他这个大队长不够积极向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