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挽醒来时发现枕边湿了一片。
锦棠在门外听见动静,便知道她醒了。
锦棠进屋后发现炉内的碳蒙了一层灰,绕过屏风瞧见姜挽穿着里衣坐在床边,眼神空洞的不知在想什么。
锦棠心一紧,赶忙拿了件短袄给她披上。
伸手往床上摸,被褥凉透了,汤婆子也没了温度。
锦棠心里泛起酸涩,姜挽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能让畏寒的人这样不管不顾。
“那臭丫头又上哪躲懒了,就是小姐平日太宽厚把那丫头给惯坏了。”
她口中的臭丫头是云桑。
昨夜本该云桑当值,可这丫头不守在小姐身边就罢了,一早便没了踪影,炉里炭火快灭了也不晓得添上。
她想想就来气。
姜挽原先还沉浸在梦中,锦棠一番话令她回神。
“是我吩咐的云桑不必守夜,她替我办事去了。”
她这般解释,锦棠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将拧干的热脸巾递上。
接过脸巾的瞬间姜挽后知后觉感到凉意,遂默默拉过褥子盖住下半身。
锦棠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知道怕冷就说明人恢复正常了。
伺候姜挽梳洗后,锦棠给火炉添了新碳,又拣了几块碳装进手炉给姜挽暖手,接着出门吆喝小厨房备早膳。
从里到外忙前忙后,一刻不带停歇的。
姜挽望着那道忙碌的身影心里感慨万分。
恍惚间,眼前忙碌的身影与满身鲜血的身影交叠重合。
眼底刚消融的冰霜又迅速凝结。
前世,不知从哪蹿出一伙不兵不匪的歹人在上京内行恶,扰得城内人心惶惶。
城防营内有人称夜巡时亲眼目睹凶徒出入定远侯府,接着她被人检举与歹人勾结。
皇帝大怒,登时便命人围抄侯府。
她没做过自然不怕查。
士卒在侯府搜了大半夜不见半分歹人踪迹,却在她房内翻到她与敌国往来的信函,她这才顿悟着了他人的道。
清辉院内珠宝器皿被洗劫一空,带不走的尽数被破坏销毁。她喉间被人用剑抵着,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云桑锦棠先后倒在她脚边。
她们一连被砍了好几刀,浑身是血,很痛苦,直到死都是睁着眼。
……那些分明是上辈子的事,姜挽却心痛得喘不上气。
锦棠捧着托盘进来,来不及开口先被她惨白面色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