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一听这话,可算抓到了漏洞,反问道:“为何不来?唉,你看,是不是你间隔着不来,听岔了什么,才觉得靖木战神软弱呢?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小孩果然被稀里糊涂几个连续的问话糊弄过去,说书人则担着前后快步走开,这边就是全漆黑一片,但往前则是灯火通明的夜市。等他物色好位置,找了一处坐下来观察人流,一边看着一边啃着今早出门带出来的馒头。啃完,他将其中一个干净的布袋中的物件——纸笔拿出,开始摆摊。
一般夜市摆摊不过两小时就要到宵禁时间,这段时间能前来买纸笔之人少之又少,是他短暂逃离的放空时间。脑海里的事情一遍一遍走,始终想不明白一些所谓“事情发生”,但今日却奇怪,那些原本有些苦恼的事情像是成为了一幅巨大的壁纸,不过是眼前的风景罢了。是啊,人在世界上,怎么能决定风景如何呢?换个角度换个心态看,已经是乐观者能做的最大的改变了。即便是闭上眼,风景并不会因为人不看就消失,也不会因为一直盯着看,而有所不同。风景是无法变化的这个前提,似乎又让原本还算乐观的生活变得有些无解... ...说书人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难道这就是“障”吗?可我什么也没做,风景变化为何与我有关?
正是转头看向人群方向,灯火阑珊处小孩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说书人对他招了招手,走近第一句便是,“给我看看。”
“你识得字吗?”
“给我看看书。”
小孩不依不饶,说书人手边还有一个馒头,顺手拾起,满满塞了一口,腾出双手从中翻找一本薄本,递到小孩手中。他没说话,饶有兴趣看着小孩。他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个小孩表现出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沉稳,直到人越来越多,今日尤其心情不错,站起来吆喝了两句叫卖。小孩就在他摊位面前席坐在地上,静静地依着灰黄的灯光将整整整一本看完了。人烟灯火暗淡,男人收拾摊位,准备回家了。小孩也帮忙收拾,两人在沉默中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直到收拾好挑着扁担回家,小孩还跟着。
男人忍不住了,他开口有些无奈道:“你该不是赖上我了吧?”
“我还没看完。”
“你看完了。”男人说道,他看着小孩翻完了一整本。
“但是我没看懂。”小孩手脚纤细,身形却不算小,只是在灯火中显得瘦弱,有一个错愕的念头在男人脑中浮现,又快速被否定掉,心想小孩或许还没吃上饭,便默许让小孩跟着来。两人穿过漆黑小巷,走过一条小巧的小桥,摇摇晃晃中将肩膀上的东西卸了下来,男人将烛火点亮。径直往一个方向去了,等小孩反应过来,他已经快步走到跟前,递给了半个凉薯,“吃吧——”
他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沿着手臂方向看向小孩,小孩微微低头看着凉薯,男人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吃完就走。”
可能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恻隐之心导致这半句话并未能说出,小孩似乎冥冥之中也在等待后面那半句话,呆在原地直到上一句话已经被夜色吞噬殆尽,他才伸手接过凉薯,大口大口咬了起来。男人这时候有一个想法,一个给生活希望的想法。微黄的烛台跟着人影消失在面前,小孩眼巴巴跟了上去,他将凉薯放在男人跟前的桌子上,他明显地知道后面那半句话还是随时有可能说出的,“我是孤儿,没有父母。”
四目相对,问题上桌,是否相信,成为了在当下一种决定两人命运的关键节点。人到中年无家无室,长期的孤独让他喘不上气,那一动了心思的便是收养这个小孩,而他这句话“我是孤儿”更是正中了男人的下怀。男人难以掩盖脸上的惊喜,却又暗暗地将自己的心思压了下去,一边将桌上的书摊开,一边说道:“那又如何?”
“我想跟着你,学学问。”
“和我学学问,要收学费的。”男人感觉自己的心跳就要跳出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小孩,一种莫名地悸动在他心尖散开又散开。狭小逼仄的屋子里变得开阔起来,一层层打开了一个黑洞一般的世界。那纯真的双眼见男人手中执笔,砚台却干了,眼快手快,小孩麻溜得倒了一点水上去,随后将墨宝研磨起来。小小的手险些抓不住,他双手抓着,又忍不住看着男人的神态变化。即便是有收养的心,自己这种状况,跟自己生活,未必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男人冷静了一下,心里空落落的。
“你几岁了?”
“今年九岁。”小孩说。
男人说:“好了,别研了。”小孩将墨宝放在一旁,麻溜在男人后背,双手抡起拳头给他捶背。小孩对于男人的情绪变化有很快速的反应,那中稍微耷拉着眉眼又带着半分抿嘴的表情,就是“我也没办法”的象征。小孩还想争取一把,也意识到问题的男人,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表情,失望再度弥漫他。失望都算是一件好事,怕得就是对未来的绝望。即便平青村是一个不错的住址,他却不能常住,隔个几年就要换个地方——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