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肆意发散余晖,行人停下脚步抬眼看,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响锣声又混杂着小孩笑语,众人眼神随着响锣的动作又落在一说书小摊上。
响声缓缓荡开,说书人神情淡定不急不慌,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孩,手中的黑色扇子收了起来,指了指天边。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又娓娓道来,不得不让人相信——那便是真实发生的故事。除却听书的小孩们,一旁的路人凑热闹也顺着扇子指的位置看去。“话说当日,正如这天中彩霞一般——”
一个调皮的小孩泵然哈哈大笑,将说书人的节奏打断,众人不明,但见小孩捧腹大笑,面沾着黄泥还笑不止,略有滑稽的画面让众人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一时间,众人和小孩们笑作一团,路过的人不明所以也哈哈大笑,笑到后来后边总有人问在笑什么,没人答得上来。
说书人温文尔雅的形象自然不会当众破功,但开口就被打断话实在是让人恼火。他微笑问为何发笑?小孩咯咯笑道:“又如天中彩霞?上回你说如这月色,如这小道,又说如竹影... ...你说的这个荒界实录,都是你自己按着这里的景象编的... ...”说罢,又大笑起来。
说书人以为是来捣乱的,听到小孩说月色说竹影,心中便也清楚这是在自己小摊这里听了许久的,直冲脑门的怒气瞬间熄火,解释说道:“万变不离其宗,这天没变,这地没变,只是人换了一程又一程——”
其他小孩们借此嬉笑打闹,相互叫嚷起来。他会在开头的时候讲一些比较深奥的意论,中段开讲这些论调是源于什么故事,最后才是荒界实录这种有些娱乐性的讲古。这些小孩大多十岁不到的年纪,富裕一点的家庭已经开始教书启蒙,这些出自农家无太多资产又想孩子能听些大道理、明事理过日子的。整个平青村的小孩基本每日清晨至傍晚都会聚集在这里,其余的时间帮忙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鲜少有人真的可以从早听到晚,中途离开去帮农的不在少数。
天色不等人,争执一会儿,天已经暗了。
众人随着晚霞消散,说书人见小孩嬉笑打闹之时已经动手将手中书卷等等装好,待人走散,又将摆好的小凳子一一收起。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却两鬓白发——少白头是多思的结果。日复一日,混个好名声,混口闲饭吃。一个小男孩站在他身后,说书人心无旁骛收拾着,转身见以小孩笔直站着,那直愣愣的眼神在黑夜中闪了一下,让他有些错愕。
“小孩,夜了,快些回去吧,家里该担心了。”惊愕在黑夜中快速被疲惫冲散,他顺口说出平日里会说的话,说完他自己愣住一会,完全忘记自己适才说了什么,他索性将上述的话重复了一遍。
小孩转而问道:“你说得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吗?”
说书人没有回头,口吻真挚回答道:“都是真的。”
“为什么几万年前的事情你会知道呢?”小孩两眼放光,却皱起眉头表现得困惑不已。
说书人又仔细打量了着小孩,呵呵一笑,从布袋子里翻来翻去,找到一本已经破旧的残卷。随手掸飞尘土,将这本放在最表层,这是明天开课要用到的。本就是随手收拾的,小孩以为是专门给他找到的“原着”,他接着又问道,“这是记录万年前发生的事情的书吗?”只是说话有些含糊,说书人没太听清楚,不知问的是手上的这一本,将小孩的话听成了——是怎么记录?
“后世人誊抄得来的。”他没回头,回答道。
小孩定睛看着说书人,有些莫名的怒气:“万一誊抄错了呢?”
“你觉得哪里错了?”说书人这才转身看向他,小孩想了想,有些质问的口气说道:“靖木战神为何如此软弱?”
“从哪个故事得出他软弱的?”说书人冷不防笑了笑,说了那么久的书,还是头一次被小孩这样问,也是头一回他仔细去想了想故事中的靖木战神是否脆弱这种话题。想着想着,他有些失意,书中的故事他倒背如流却始终没有想过书中之人于自己而言是什么作用——吃饭的作用——他快速得出结论,这些响彻整个神州大地的名,即便是上万年以讹传讹也罢,凡是提及,总有人喜欢听。只要有人喜欢,他就能混口饭吃。只要能吃上饭就能活着。只要活着... ...就知道... ...
小孩看他有些落魄的神态,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角,说书人回过神来呵呵一笑,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别管我叫什么名字,我且问你,可有这种可能?后世人或许是誊抄失误了?”说书人想要获取小孩信息将其 打发回家的算计似乎被他看穿,他的怒气不加掩饰地抒发出来。但面前这人是自己想要成为的有学问的人,说完后见说书人原本憔悴脸上更有一丝诡异的不适,小孩心中有些后悔。眼见着说书人收拾得七七八八,挑上物件就可以开溜。小孩看次不妙,抓住那人胳膊,说书人只好笑道:“明天我再回答你,明天你来这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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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明天不一定来,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