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淡笑着,没有回应。“何必骗自己。”里言说,“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你还能没有选择吗?”
西月知道他话中选择指的是拾界族。“不知道昊天战神有没有这样的体会,所有的选择都被公之于众时,我也便没了选择。”西月答道。
西月双眼紧紧地盯着一片随着风向飘动的绿萍,光影塑造着它独一无二的孤寂。里言转过身,他面向西月,眉眼中的庄严瞬间被抬了起来。他说:“西月,你若要后路,我随时都在。”
他严肃的语调让西月浑身都一颤。西月低着头回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一阵清风吹来,树影婆娑晃动发出沙沙声,暗含着若有若无孩子们的笑声打闹声。
里言说:“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不晚。”
“何必在我面前说这些,你和他们——暗中窥看我的小偷们,在我心中并没有什么不同。当初若能得战神一句肯定,也不必等到今日来一句给我后路想让我动摇。说白了,不等其他人把我逼一定境地,您还不愿意伸手了,不是吗?”西月冷哼一声,她冷冰冰地看向里言,接着说,“一点施舍一点可怜,我就会任由你们摆布吗?一点肯定一点放任,我就该感恩戴德吗?他们若不给我应有的尊重,昊天战神——您还能把我当人看待吗?还能给我这一份退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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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我从来都是站你这边的,你怎么这般想我?”
西月哈哈笑了起来,她脸色忽然变得阴沉,接着说道,“让我去猜你是怎么想的吗?”
里言握着拳头,那飘过来的绿萍上燃起淡蓝色的火焰,在水面上被烧成了灰烬,西月也只是淡淡地看着。西月说:“战神不必动气。我要做的事情,天下皆知。本就利益驱使逢场作戏,何必执着着要加入什么感情呢。若你真的认为我能给你带来什么,那我也不妨直说了,九尾和落野之间,漆饶和银鸦之间,你都只能选一个。但不论你选哪一个,我不会站在你的一边了。”
里言听罢径直离开了。藏莨跟在身后,满脸愁容,他追上去问里言道:“族长,你和神女吵起来了吗?从前我远远见她并非如此,怎么变得喜怒无常,从前也是这样的吗?”
里言没有回答他,径直往前走。藏莨又问:“族长,你怎么不直接说这一切都是荒主为了控制神女设下的圈套,我们这是在救她。”
里言听罢,立刻停住脚步。里言转过脸时,似有笑意,他说道:“我做的一切哪里是为了救她,我这是自救。”
意远走近,两人沉默许久。西月侧着身子上下看了看意远,长高了确实是,但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他眼中不再是单纯的亮反倒添了几分愁,满眼疑惑加之莫名的坚定。
西月知道他很多事情想说想问,于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意远说:“我不明白。”
“很多事情不需要明白。”西月立刻回绝说道。
意远明知西月的意思,却忍不住问道:“荒主真的在你身上下咒语了吗?你会死吗?”
“人难免一死。”
“六殿下真的只是利用你,利用落野族吗?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他是怎么样的人有什么所谓呢?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阿远,从今往后,你要记得,凡事只能相信自己的抉择,一旦将选择权交到别人手中,便是失信于那些相信你的人。”意远听罢鼻头一酸,眼眶都红了半圈。
两人说着沉默着,这时,杏声站在长廊外,静静地看着西月的背影。
庭欢站在杏声旁边,她抬起头看向杏声,大着胆子大声地问:“六殿下找族长吗?”
西月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杏声正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之时,西月感到内心有一股莫大的触动,像是清风吹过,恍惚间消失了。杏声呆呆看着她,意远从长廊走出,和杏声打了个招呼,牵着庭欢走开了。西月说:“今日立夏,别站在太阳底下了。”
即便她脸上依旧挂着笑,也丝毫没有欢乐的气息。
“西月。”杏声伸出手,想去抓西月的手,西月往前走了几步,装作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