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们明明可以在半路上便置我于死地,为什么偏偏给我留下了一条求生之路,而这条求生之路又为什么偏偏是西境。他们是想要我生不如死的活着,还是有别的目的。”
贺成江慢慢的终于从他这句话里品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试探。
——为什么偏偏是西境?他们是想要我生不如死的活着,还是别有目的。
纪砚尘的话在脑海中不断回荡,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咕咚’一声推开一圈又一圈模糊倒影的涟漪。
他又不由得想到了那天,他带着人从官道上把他救下的那个时刻。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因为高烧而通红的脸颊,看着他恍惚中含着滔天怒意、悲苦的眼睛。
他忽然就觉得那天,纪砚尘朝自己伸出手来让他救他的时候,他或许其实并不是在求救,反而是在对那无形中将他逼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人妥协。
那一刻,他是不是在想“如果背后那个人想要他就这样烂在泥里,那也没关系了,反正都这样了,那就让他烂下去吧,烂在这谁也不知道的脏污里”。
贺成江喉结滚动,直直看着纪砚尘的脸,声音因为心疼而干涩嘶哑:
“你在怀疑我?”
“没有。”纪砚尘回答得很快,但他却并没有去看贺成江的眼睛,依旧垂着眸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
贺成江松开了纪砚尘的肩膀,他有些颓然的伸手抹了把脸:“你觉得我那天说的我想保护西启侯府的话都是假的,让你当这个男宠才是真的,是我和郢都那些人联合起来要你生不如死的其中一步?”
“我没有。”
“还是你觉得我能捡到你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将你永远困在西境?”
“贺成江……”纪砚尘皱起眉,一贯平稳的情绪终于出现了波澜。
贺成江没有被他的话止住话头,他的眼睛里酝酿着阴沉的暴戾,好像一头下一秒就会突然暴起伤人的猛兽:“你不止不信任我,就连钟迹白也不见得得到了你多少的信任,否则那天你就跟着他一起回奉安了吧。这么看来,我是不是还算挺好的,至少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理不清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