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一味照着前世陈方彦与她的那些手段对付,是从中讨了好处,但细想想又受了多少委屈?
总归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沈南宝吁了口气,嘴角含起一抹单寒的笑意,“申老太太住的舒迟院不是正缺人手么?把悠柔这些平素只吃干饭的都派过去,留下绿葵、闻蝉罢。”
风月翣了翣眼,“姐儿莫不留下倚湘?她嘴甜去管事处讨东西能趁个便。”
沈南宝看向风月,眼神在笑却凝了冰似的,“你以为便宜是那么容易得的?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
这话并不晦涩,但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便有些难懂了,风月愁苦着一张脸,泥雕似的想了半晌,方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就像……对姐儿您一样,并非是平白无故地好,而是……中意姐儿您!”
沈南宝还在走针,听她抽冷子来这么一句,险些扎到手指,“你,你好端端的又提怹做什么?”
风月没听到她结着的舌,歪着脑袋悠悠地道:“小的只是真这么觉得啊,不然人为什么要对您这么好?这又是替您出气,又是送冰鉴的?”
风月戚戚地觑了眼沈南宝,声音忽而轻得像蚊蝇,“姐儿于怹来说也没什么用不是。”
沈南宝这下是刺不了绣了,放下绷子,僵着一张脸看她,“我倒是头一次见着胳膊肘往外拐的,你既觉着人好,觉着人厉害,你找他去!”
风月声音更小了,“又来了。”
沈南宝没听清,眉皱得更紧了,“你说什么,大声点。”
风月瑟缩了下,惶然看了一眼外头,见廊道下没人了,这才硬着头皮稍高了声道:“小的说姐儿您又生气了,但凡牵扯那人的事,姐儿您都变了,要么气,要么恼,和平素沉稳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沈南宝骤然攥紧了手,针头戳在掌心上,有着让人切实的感受,“我没有……”
多么没有力度的一句反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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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沈南宝都听得到自己那从喉咙滚上的心虚。
她有些不耐地转过头,想急切地寻找能佐证自己话语的事物,不妨视线对上妆奁上的黄铜镜,那里倒映着一张含嗔怒放的面孔,一如从前每次她气恼陈方彦时才有的神态。
沈南宝一怔,终于在此刻,隔岸观火的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