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骏指责道:“这说明你还是不敢把真心话说出来,若非本知院逼你,你这等人浮于事,得过且过的官员,又怎么会知道真心知道悔改?”
林洙到任一年,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却装聋作哑,害怕得罪上官和同僚,一声不吭。
即便赵骏来了之后,还是赵骏逼着他他才全盘托出,这说明林洙一开始就没有想要为寿州百姓伸张正义的念头,纯粹就是尸位素餐,在那里充当泥塑石偶,两边都不得罪。
却不知道这样的墙头草最为旁人嫉恨,杨日严恼怒他出卖同僚,赵骏气愤于他唯唯诺诺。还不如刚开始就干脆一点,赵骏一来就上报情况,或许还能争取立功。
也就是赵骏查过这个林洙的底细,发现此人在除了遇到权贵问题装聋作哑以外,一般的诉讼案件,民生治理,都做得还算不错。
否则的话,恐怕今天林洙就算是等到第二天早上,赵骏都不可能见他。
然而林洙苦笑道:“是,知院教训的是。当年我也曾一腔热血,初上任地方县令,就拒绝了当地乡绅送来的礼物。并且豪言壮志,言称定要为民做主。”
“哦?”
赵骏诧异问道:“那怎么又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说来可笑,当地豪强与上权者有所勾结,曾经替先帝进献过祥瑞,豪强犯法,我欲捉拿,却被权贵一家奴呵斥。”
林洙自嘲道:“知院知道他对下官说什么?他说我别不识抬举,我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他家主君要想收拾我,犹如捏死一只臭虫。”
“所以你就摄于威胁,自甘堕落?”
赵骏皱起眉头。
林洙叹道:“当时下官犹自不屈,可没过几日,上级知州就亲自过来县里问责于我。说我为官要尊敬前贤,不可目中无人。下官虽未与他们同流合污,却也自此不敢再多有言语,浑浑噩噩十余载,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做个知州人浮于事。”
“呵呵。”
赵骏嗤笑道:“尊敬前贤?倒是有点意思,既是进献过祥瑞,那所谓的上权者,想必就是丁谓吧。”
“是。”
林洙点点头。
当年丁谓等五鬼把持朝政,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说到底,还是宋真宗这个皇帝的问题。
“人都道贪官好当,清官难做。所以大部分不愿意与贪官同流合污者,到最后也就变成了你这般的庸官,说起来王随那老头子,也是个大庸官。要想当清官,要比贪官更奸诈,更狡猾,归根到底,还是能力不足所致。”
赵骏最后说道:“杨告不过是同学究出身,一生清廉,能做到如今发运使的位置,就是他的能力。你虽是进士出身,跟杨告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是。”
林洙依旧苦笑。
这大宋有几个能像杨告这样爬出来的?
何况人家杨告也是用命拼的,年轻时候孤身一人擒贼,壮年孤身出使西夏,面对赵元昊刁难而面不改色,换了一般人,终究是没这胆色。
“行了,你为官虽庸,但至少在本知院的逼问下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且没有祸害百姓,我暂时就不解你的职,令你在十日之内,查清楚寿州赈灾情况。”
赵骏最后严肃道:“以前你还可以借口推辞被那些贪官污吏威胁,不敢检举。但现在本知院来了,你若是还做不到,那就说明你是彻头彻尾的废物。大宋不需要废物当官,要的是能治理好百姓的官员,听到了没有!”
“是!”
林洙大喜,连连拱手道:“谢知院给我这个机会,下官必定全力以赴,不敢懈怠。”
“去吧。”
赵骏摆摆手。
“是是是。”
林洙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骏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埋头奋笔疾书。
说到底,林洙是个庸官,但至少不昏,看得还算清楚。
能够第一时间审时度势,先把知道地说出来,又立马来找他弥补,说明他还算聪明。
只是以前摄于上级压迫,胆子小,不敢说出实话。
而且在上级压迫下,这么多年还能够一直坚守本心,没有同流合污,也证明了他本性不坏。
现在既然有悔改之心,那赵骏也不是不能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是否有能力完成赵骏交代的任务。
要是完成了这个任务,说明他能力过得去,只要解除掉他上司压迫这个枷锁,未来或许也不是不能成为治理一方的好官。
还是那句话。
你可以庸,但一定不能昏。
只要你有能力,且没有贪腐、祸害百姓,那么赵骏也不是不能用你。
现在就看林洙自己的选择了。
左侧鼻子堵了一天,鼻涕流了一天,擦鼻涕的纸都用了三卷了,整个人都神志不清,早上喝了一杯两包感冒灵泡的药加2粒阿莫西里。晚上吃了一粒感康和1粒头孢,目前稍微舒服一点点,但不多,希望我今天还能码出第二章,要是码不出来就真的没办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