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回 又见馥香

锦衣长安 沐华五色 3162 字 1个月前

可现在谢孟夏却又说了这一番自相矛盾的话,不由得令他心生古怪。想到临来时那人交代给他的事情,折云按下心慌,硬着头皮问道:「主子,那,这开放互市一事,主子已经应下了,现下再反悔,怕是会惹了那二王子,适得其反。」

谢孟夏瞥了折云一眼,面无表情的淡淡道:「谁说本王要反悔了?」

「那,方才主子说,」折云惊讶道。

「本王说什么了?」折云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谢孟夏给打断了,淡淡的盯了他一眼:「开放互市,固然是对吐蕃有利,但对我大靖,却也并非全然有碍。」

「此事,小人不甚明白。」折云毕恭毕敬的接口道。

与代善结了盟,谢孟夏这会儿心情正好,也就有心思多跟折云说上几句,他一脸淡漠,目光深邃:「吐蕃的良驹、兵刃、各种矿物,乃至罕见的药材、秘术,样样都是我大靖没有的东西,样样都是我大靖需要的,」他露出一丝神往之色:「用一些无用的装点之物,换取可保边境安稳之物,何乐而不为呢?」

折云不是聪明人,向来不懂得深思熟虑,更听不出谢孟夏话中的漏洞。

他只觉得谢孟夏的这一番安排又周全又有大义,不禁心生感怀,斩钉截铁道:「是,主子苦心孤诣,小人必定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替主子办成此事!」

看到糊弄住了折云,谢孟夏点了点头:「此事筹谋不易,你要守口如瓶,折云,你要时刻谨记,谁,才是你的主子!」

折云心头一凛,忙应了声是,后悔的直想抽自己的耳光。

他要不是被那人蛊惑了,以为自家主子要卖国,他才不会舍了性命不要说这些犯上的话。

他又不傻!

他愈发的惶恐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里对那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是,是小人愚昧无知,被人蛊惑了,小人,小人再不敢了!」

谢孟夏怅然若失道:「本王知道,他觉得本王这些日子太过冒进了,他也是为了本王好,本王不会责怪他的,但是,他不该怀疑本王卖国,本王怎么舍得卖国!我不会,永远不会!」

谢孟夏重重捶打了一下石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悲痛欲绝道:「时间不多了,留给本王的时间不多了。」他深深望住折云:「你记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于我而言,代善之流便是小节,他日事成,这小节自然是要烟消云散了。」

折云再没有任何怀疑的连声称是。

密林中突然一阵窸窣作响,恍若山风穿梭而过。

谢孟夏眼皮一跳,耐着性子道:「好了,本王知道你的忠心,不然也不会带你来了,后日的大宴和之后的围猎都不容大意,折云,你再去勘察一遍,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折云心中一凛,不敢有半点迟疑的退了下去。

这片溪边再度恢复了寂静,谢孟夏抬头看着对面摇曳的密林,淡淡吐出三个个字:「出来吧。」

密林中一阵婆娑,走

出来个厨娘大半的女子,身段倒是窈窕,看着格外年轻,可那一张脸却有些不堪入目了。

那张脸以鼻头为界,上半张脸如同老妪般沧桑,额头和眼角都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皱纹,眼角下垂,浑浊的眼仁儿黯淡无光,可下半张脸却光滑白皙,红唇娇艳没有一丝唇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样一张脸实在令人过目不忘。

谢孟夏每见一次,都要做好几日的噩梦。

他飞快的看了那张脸一眼,便别开目光,淡薄道:「馥香,你顶着这样一张脸在玉华山走动,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馥香发出粗嘎的笑声,胸有成竹道:「主子多虑了,这京城中,但凡见过属下这张脸的人外人,都死了,还会有谁认得出属下。」

谢孟夏皱了皱眉,神情不虞:「馥香,你太大意了,此次禁军和内卫司的精锐尽出,玉华山中不知藏了多少好手,你如此大意,会坏了本王的筹谋的。」

馥香微微挑了挑眉,那额头的皱纹便更深了些,更显得她面目狰狞,粗嘎的笑了笑:「是,是属下大意了,属下回去便扮上,定不会叫主子功亏一篑的!」

她话说的恭敬,可脸上着实没有什么恭敬之色,反倒全是桀骜不驯。

谢孟夏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哽的脸色铁青。

罢了罢了,这人虽然不听话,但是却足够好用。

眼前大事未成,他就暂且忍一忍。

他暗暗捏了捏手,又松开,好整以暇的看着馥香:「可炼制出来了?」

「这是自然。」馥香傲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只长颈玉瓶,漫不经心的递给谢孟夏。

谢孟夏神情一动,看着那泛着幽幽冷光的玉瓶,声音有些激动:「这是,用乌羽玉炼制的红丸,终于,成了?」

馥香挑眉:「幸不辱命,有了此物,主子的图谋便成了大半。」

谢孟夏的双眼闪着火热的光,接过玉瓶,打开瓶盖,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蜂拥而出。

他大喜过望,陶醉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脸的疯狂之色:「都说这东西只吃上一回,便再也离不了了,果真如此么?」

馥香眯起眼睛笑了:「若是无用,那么些价值千金的乌羽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听到这话,谢孟夏不由的紧紧抓住了那玉瓶,像是抓住了谁的命脉一样,脸上露出怨毒的神情,他的脸上一阵扭曲,痛苦的神情突然湮灭怨毒。

馥香大惊失色,声音尖利的劝道:「主子不可动怒,不然这张脸可就保不住了!」

谢孟夏亦是一晃,赶忙连着深深抽了几口气,才让自己那颗充满恨意的心平静了下来。

馥香赶忙走过去,伸手仔仔细细的在谢孟夏的脸庞上按了一遍,才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她神情一肃:「主子,这强行该换的法子原本就不长久,主子再大悲大怒,若是在人前露了破绽,可就功亏一篑了!」

谢孟夏心神一凛,数年筹谋就在此一举了,绝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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