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说她会习惯性遗忘,兴许刚刚还记得的事,转眼也就忘了。
蔺赴月沉思着去看丁香,她正缩在老太太怀里揪她衣裳上的穗子,神情认真,显得十分可爱。
她哼笑一声,“也好,能忘记未尝不是一种福气,若是她父母都死在天灾里,记得岂非自讨苦吃。”
“是啊……”老太太叹息一声,将丁香更紧地揽进怀里摇了摇,“我们丁香最有福了。”
蔺赴月抱膝坐在床上,神情柔软地看着她们,老太太问她,“你准备怎么安排她?”
蔺赴月想了想,“见丁香的第一面,她穿着齐整,头发也绑得好好的,应该有人养……先让她陪在外祖母身边吧,等救灾的时候找找,若能找到她的父母最好,若是不能,就让她留在杜家,日后总不至于饿着她。”
杜老太太将头抵靠在丁香头顶,缓缓点头,拖长了音调,“好……丁香就留在我身边,外祖母一定好好将她养大。”
简单商议了丁香的去留,蔺赴月收拾齐整出了帐子。
外头天晴光盛,愈发照得凄惨无处遁形,扬州城笼罩在薄薄的凄苦之中,隐约听见压抑的哭喊声。
蔺赴月环顾一圈,心头有些发凉。
“昨夜可休息好了?”
杜山逸从南边回来,毫不讲究地坐在地上,将靴子脱下来倒了倒,才有慢腾腾地穿了回去。
蔺赴月上前扶他起来,“外祖父去南边看过了?”
“看了,”他叹了口气,“倒了太多宅子,死了不少人啊……”
语气里有默哀,也有无能为力,“听说外头庄子上形势更加严峻,不知要死多少人,唉……”
杜家在城外有两三个庄子,都由杜宅从前的老管家金伯管着。
金伯六十好几的年纪了,身体虽然还算硬朗,但腿脚不大方便,这回恐怕凶多吉少。
“我命傅大去瞧过了,他说没找见老金,唉……不知是逃脱了,还是压在底下了。”
蔺赴月心脏一抽,疼痛有如旋风一般卷过全身,她愕着双眼,“您是说金伯他……”
蔺赴月小时候常回外祖家,金伯每回都站在门前两尊石狮子那儿等她,他年纪虽大,但有一颗童心,哪次手上不抓着点好玩的东西逗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