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也要走了。
长安地气和暖,方入初夏时节,已然赤日炎炎。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能吃上一片新鲜的西瓜,便觉得身心清凉,格外舒适。
殷开山今日休沐,正与殷夫人一块吃西瓜,忽听丫鬟们叫道:“大小姐来了。”话音未落,便见水晶帘动处,自家长女殷温娇冉冉走了进来。
殷开山笑着招手:“这么毒的日头,不在屋里呆着纳凉,怎么过来了?这儿正好有刚拿井水湃的新鲜西瓜,快过来吃。”说话时胡须上粘了一颗西瓜子,随着嘴唇的开合一晃一晃。
温娇笑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下巴。殷开山一怔,殷夫人则会意过来,笑骂道:“多大年纪的人了,吃个西瓜还能吃到胡子上去!”说着亲自拿了帕子垫着,帮他摘掉了西瓜子。
殷开山尴尬地轻咳两下,正欲说点什么,好维护下自家所剩无几的相爷的威仪,便听温娇吩咐房内伺候的人:“我有要事要向阿爹阿娘禀告,你们暂且出去,守在外边,不许叫人进来。”
丫鬟们面现疑惑,但也不敢说什么,当下纷纷退了出去。殷开山与殷夫人见状,不祥之感陡生。殷夫人与女儿更亲近些,面对女儿自和离以来隐隐的疏离之态,她早有察觉,也隐隐有所猜测,见状嘴唇登时有些微的哆嗦,强笑道:“前日遇上韩王妃,问你何时有空,好相约去打马球。我正要问你呢,你同她,还有襄阳长公主,都是自幼过来的好姐妹,多多走动,也是个疏散心情的意思。”
母女连心,对于女儿近日来所浮动着的厌世情绪,殷夫人总是有所预感的。只是因着不愿面对,便总想着粉饰太平。
温娇抿抿嘴,向二老跪了下来。而后一一的拔下头上的簪钗,一头青丝顿时倾泻而下。她取下耳坠,褪下臂钏和手镯、戒指,默然无声地以额叩地。
殷开山慌了:“满堂娇你这是中暑晕头了不成?好好的脱什么簪啊?”
脱簪下跪,这可是请罪的架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