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撩开车帘,容谌率先走了出来。年轻的王爷神采奕奕,满面春风,与往日那个冷面冷心的指挥使,好似换了一个人。
他转过身,弯腰把柒月扶了出来。后者眉目如画,容颜娇媚,双颊嫣红如醉,平添了几分靡艳。
车夫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目光。虽然王爷和凌小姐,身上的衣衫都齐齐整整,发髻头饰没乱,口脂也还在,但他总觉得刚才在马车里,发生了些什么。
这个车夫叫容丁,是容谌的贴身侍卫,身上功夫自然不弱,听力远超常人。这一路走来,马车里的暧昧动静,隐隐约约,还是听到了一些。
柒月嗔怒地瞪了容谌一眼。
车内明明敞阔,他偏要和自己挨在一起,把她抱在膝上,揉捏她的耳垂,细细亲吻她的脖颈。那个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王爷,已经彻底消失在昨天晚上。
她这一瞪,看在容谌眼里,却是媚态横生,勾魂摄魄。
他轻咳一声,喉结微滚。
柒月随即转身,款款朝宫内走去。
看着她娉婷绰约的身姿,容谌突然无比紧张。如果皇帝见她如此天仙姿容,不肯放手,怎么办?
他所料果然没错。
在太极殿,盯着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萧瓒眼睛都不眨一下:“凌瑶月,你愿意入宫为妃吗?”
“臣女不愿意。”他问得干脆,她答得更利落。
萧瓒立时沉了脸:“为什么?这世间哪个女子不慕皇权富贵,不想入宫伴驾,侍奉朕左右?是朕长得不英俊,还是这后宫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都不是,恰恰相反,是臣女配不上陛下。”柒月欠身,向皇帝盈盈一礼,“臣女出身乡野,见识短浅,不通礼仪,只勉强识得几个字,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更不会歌舞。大家闺秀的贤良淑德、贞静婉顺,更是在臣女身上寻不到分毫。”
在一旁站着的容谌,见她将自己贬得一无是处,都有些于心不忍,并为她打抱不平。
柒月自己却说得十分流利,畅快淋漓:“臣女虽薄有几分姿色,却无法长久,总有一天会人老色衰。所谓以色侍人者,则色衰而爱驰。陛下拥有六宫粉黛,个个美貌出众,才能足以辅佐万岁,贤德足以母仪天下。臣女无才无德,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萧瓒被她这一番说辞差点气笑了。还说自己只认得几个字,这伶牙俐齿,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的架势,舌战群儒都不会输。
最关键是,她这一席话,表面看起来,是在吹捧他萧瓒,贬损她自己,其实还是看不上他,甚至暗讽他:
陛下已经妻妾成群,后宫佳丽三千,居然还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柒月倒确实是这个意思。
一个“铁棒磨成针”的玩意儿,身心俱脏,酒色蚀骨,又没几年好活了,还敢肖想本花妖?
萧瓒,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