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禹和阿金刚回到宋府,就瞧见洛腾正站在大门口四处张望。阿金下了车,将宋文禹往前轻轻一推,冲着洛腾努了努嘴道:“喏,找你的。我先进去了。”
说罢,便带着阿珍先一步走进了大门。
“文禹兄,”洛腾和阿金相互行礼了之后,这才转过偷来与宋文禹说话。
“里头坐吧。”宋文禹见他一脸焦急的样子,估计是有要事相商,先将人带进了东厢房的偏厅,待到二人都坐了下来,才又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刚刚我在衙门得到消息,吏部尚书一行人今天专门联名上书给了圣人,想要圣人催促咱们快些结案呢。”
宋文禹愣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是越来越错综复杂了,“看样子,吏部严尚书并非中立派。”
洛腾点了点头,“严尚书年轻时也算是元家的门生,元家后来衰落,跟着大皇子一起去了西边,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多人都将这事情给忘了。严尚书这一下,可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猜,这次跟着吏部尚书一起上书的,还有户部王侍郎,兵部郑尚书应该不会去蹚这个浑水。除此之外……还有谁?”
“礼部,孔尚书还有他的一众门生。”洛腾神秘兮兮地跟宋文禹说道。
“嗯,有这么几个人在,确实可能成事,”宋文禹笑了笑道:“孔家是名门望族,又是孔氏嫡系,只要他出来振臂一呼,估摸着半个朝野都会有所跟进。现下他只是带着几个门生一起上书,已经很给圣人面子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洛腾有些烦躁地瞧着宋文禹,“现下咱们可是被架到火上烤了。明儿个早朝,指不定会如何兴师问罪呢。”
“那润王是什么意见?”宋文禹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仿佛洛腾和他说的事情,压根算不上火烧眉毛。
“我也是刚接到消息,就过来找你了。不如咱们现下就去润王那里一趟?”洛腾说着,站起身来就要拉着宋文禹往外走。
宋文禹摆了摆手,依旧坐在椅子上瞧着他,“咱们不去润王府,直接去衙门里吧。若是润王得到了消息,他肯定会去衙门里和咱们会和的。”
洛腾狐疑地瞧着他,半晌没说话。宋文禹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便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总觉得,你就是润王肚子里的蛔虫。总是能明白他的想法,难怪他总是想要将你纳入麾下。这么有默契的智谋之臣,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宋文禹无奈地看了洛腾一眼,“祸从口出的道理你总明白吧?不要害我,”说着,他便站起身来,跟着洛腾出了宋府。
他前脚刚出府,阿金这边就已经收到消息了。阿珍瞧着阿金落寞的样子,以为阿金是在生宋文禹的气,便柔声安慰道:“奴婢看洛提刑过来找大人的时候着急得很,一定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姑娘,您别生姑爷的气。”
“我没有生气,”阿金抬起头来看着阿珍,正好瞧见落日余晖,好不绚烂,“我是担心他。”
……
宋文禹和洛腾乘着马车回到衙门里时,润王萧湛已经坐在那儿等候多时了。见他们二人一起进来,便笑道:“我来衙门扑了个空,就知道阿腾一定是去找你了,索性就在这里喝茶等你们了。”
洛腾惊讶地看了看润王,又看了看宋文禹。想到自己的那个蛔虫理论,忽然有些想笑,本来还有些凝重的气氛一下轻松了不少。
三人在圆桌前坐下,守在房门边上的衙役们都撤了出去,唯独留下了三人的贴身侍卫。怀仁站在那个叫做阿飞的侍从身边,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时时刻刻有一股子杀气,让人浑身不舒服,于是他便下意识地往洛腾带来的那个小随从身边挪了点位置。
“眼下什么情况,二位应该明白吧。”萧湛开门见山地问道。
宋文禹与洛腾互相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王爷明日打算如何应对。”
“再拖延个几天,就把咱们手头上搜罗的证据呈上去,”萧湛无奈笑道:“不然,本王还能如何。”
洛腾紧皱着眉头,不敢苟同,“可是王爷,那些人很显然没有将事情说清楚,这淮南郡的幕后主使肯定不可能是萧铎。萧铎如何使用这些银钱的记录都还没找着,就凭这些人的指认,如何能够结案。”
萧湛垂下眼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洛腾见他不答,又要说些什么,宋文禹见状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你想到的,王爷也想到了。只是现下严尚书他们逼得太紧,莫说咱们,就连圣人想要多给咱们些时间,都无可奈何了。”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卖那幕后主使一个人情?”洛腾不解地问道。
“依本王看,并非如此。他们说不定是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萧湛喃喃自语道,忽然,一抹笑意又浮现在脸上,“文禹,你说咱们要不要将计就计呢?”
宋文禹抿着唇,没有回答。萧湛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勉强,而是站起身来道:“也罢。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上朝,咱们见机行事。”
“恭送王爷。”宋文禹和洛腾双双站起身来,将萧湛送出了衙门,直到润王府的马车缓缓驶离衙门正门,二人才往回家的路上去。
眼见着宵禁时间将至,街道上也没什么人。宋文禹与洛腾并肩走在冷清的街市上,怀仁和冬至则拉着马车走在他们二人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文禹兄,刚才为何你不回答润王爷的话。”洛腾和宋文禹沉默地走了一阵,终归还是忍不住了。
“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若是我回应了,代表着什么,”宋文禹想起刚才萧湛的试探,心情有些复杂。
“你若是给了他意见,就相当于默认以后会和他并肩作战了,”洛腾倒也不蠢,只是有些事情,因为不愿意去相信,所以想要确认,“之前王爷故意压着这案子不让结案,莫非就是为了等大皇子的党羽坐不住吗。”
“大概吧。”宋文禹叹了一口气,仰头瞧着挂于天上的那一弯明月。月光皎洁,让他觉得置身其中时,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接受了这洁白月光的洗礼。